檐角铜铃轻响,似在应和。
多年以后,当新一代弟子在学堂翻开《众生录》,总会对那段历史充满好奇。有人问教习:“大音前辈真的练过邪功吗?”
教习点头:“不但练过,而且差点走火入魔。”
“那她怎么没变成魔头?”
老者望向窗外飘雪,缓缓道:“因为她遇到了一个人,愿意在她最黑暗的时候,抱住她说‘别怕’。有时候,改变命运的,不是一个决定,而是一次拥抱。”
课堂陷入寂静。
片刻后,有个小女孩举起手:“老师,如果我也犯了错,还能进承光楼吗?”
“能。”老者微笑,“只要你愿意回头。因为这里从来不拒悔者,只拒顽心。”
课毕,学子们列队离开。一名少年linger在门口,盯着墙上悬挂的三枚令牌复制品出神。
那是根据传说还原的模样??银灰流转,静谧安详。
他忽然开口:“师兄说,只要集齐三块,就能许愿重启世界。是真的吗?”
身旁同伴摇头:“胡扯。真正厉害的不是令牌,是握着它的人。你看史书记载,大音前辈和唐前辈从没靠什么神器定乾坤,她们只是……一直走在路上,不肯停下。”
少年若有所思。
当晚,他悄悄写下一篇策论,题为《论秩序与慈悲之共生》。文中写道:
>“昔有执器者三人,一自冰窟而出,心藏阴霾而不弃善念;一居古寺之中,身承宿业仍愿点灯;一练邪功于暗室,终以杀招护苍生。彼等非天生圣贤,皆历劫难,方知人心可堕亦可升。故曰:天地之衡,不在法则严苛,而在容人悔改。承光之名,不在光照万里,而在暗处不熄。”
这篇策论后来被呈至总楼,大音看过之后,只批了八个字:
>**“见性明心,不负光尘。”**
又过了十年。
承光楼已成为东陆精神象征,虽不涉朝政,却被万民敬仰。七处分部各自发展出独特体系:北方主医道,南方重工艺,西方修律法,东方研农耕,中部则专设“迷途堂”,专收误入歧途的少年罪犯,以劳动、读书、冥想重塑人格。
而大音与唐绾绾,依旧住在渝州旧址旁的小院里。
没有仆从,没有护卫,只有一篱菊花,一架秋千,一把旧琴。
某日清晨,唐绾绾醒来,发现枕边空荡。她披衣出门,见大音正坐在草地上,仰望着初升的朝阳。
“想什么呢?”她走过去坐下。
“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大音笑了笑,“你在雨里追杀我,剑尖抵住我喉咙,结果看到我咳血,反倒愣住了。”
“我记得。”唐绾绾靠在她肩上,“我当时心想,这么狼狈的邪功高手,真是丢尽脸面。”
“所以我才有机会骗你说‘姐姐带你回家’。”大音捏了捏她的脸,“现在想想,那句话真不要脸。”
“可我信了。”唐绾绾闭上眼,“从那一刻起,我就再没松开过你的手。”
阳光洒落,温暖如初。
远处,一群孩童奔跑而来,手中举着纸扎的北斗令牌,嘻嘻哈哈地喊着:“我是承光使者!我来救你啦!”
两位老人相视一笑,什么也没说。
唯有风穿过竹林,带来远方学堂朗朗书声:
>“……邪功可正用,黑莲能生光。三人同行日,天地复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