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了整整一夜,烧毁书房、密室与大部分仆舍。虽经救火队奋力扑救,仍未能保住关键证据。更诡异的是,吕惠卿本人竟在软禁期间突发“中风”,言语不清,四肢瘫痪,已无法接受讯问。
“装的。”耶律琚站在焦黑废墟前,冷冷道,“他知道我要来了,所以提前演这一出。真正的证据,早就转移了。”
甘兰进问:“接下来怎么办?他已经成了‘病人’,陛下未必愿意深究。”
耶律琚望着灰烬中残留的一块牌匾碎片,上面依稀可见“忠勤体国”四字,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没关系。既然他不肯说话,那就让别人替他说。”
三日后,大理寺公审首犯孙守和。
堂上,孙守和起初百般抵赖,坚称自己只是替亲戚打理生意,不知资金来源。直到耶律琚命人抬上一人??正是高丽使馆翻墙而出的细作,已被秘密羁押多日。
那人一见孙守和,当即跪地痛哭:“叔父!您答应保我家眷平安,我才替您送香炉!可您为何不履行承诺?我妻儿今春已被捕,至今下落不明啊!”
孙守和脸色剧变,脱口而出:“不可能!我已付钱给张德全,让他安排放人!”
满堂哗然。
甘兰进厉声质问:“你说张德全?那个死去的宦官?他怎会帮你安置家属?”
孙守和这才意识到失言,急忙闭嘴,但为时已晚。
耶律琚缓缓走上堂前,朗声道:“诸位可知,张德全虽死,但他家中暗格里藏着一本《往来记略》,记录了过去十年间所有通过他传递的情报与交易。其中包括:每月十五假借祭祖之名出宫,实则前往吕府密会;收受吕党贿赂共计一万两千贯;以及最重要的一项??奉命策划‘七月惊变’,并负责在宫内点燃信号烟火,配合外部爆炸行动。”
他展开卷宗,展示一页页亲笔记录,字迹清晰可辨。
“原来如此!”围观官员无不悚然动容。
审判持续一日,孙守和最终崩溃,供认全部罪行,并写下血书作证:吕惠卿确为“白鹰社”分裂后的实际领袖,意图借乱世重建个人权威,甚至已有联络西夏、大理共分中原的密约。
赵煦览供词,沉默整夜。
次日清晨,诏书下达:
吕惠卿削去一切官爵,贬为庶民,流放崖州;其子孙三代不得入仕;家产尽数抄没,充作军费。
其余涉案人员,依律斩决十七人,流放四十三人,罢官五十八人。
同时,敕令枢密院设立“谍务司”,统一管理对外情报工作,严禁私人豢养暗线。
一场席卷朝野的政治风暴,就此落幕。
数月后,春回大地。
耶律琚奉命巡视北疆,在雁门关外偶遇一位牧羊老翁。老人递来一只布袋,说是一位“姓刘的老太太”托他转交。
袋中是一封信,还有一枚完整的铜铃。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梅花凋尽,春泥护根。善自珍重,勿忘初心。”
耶律琚握铃良久,终于微微一笑,将铃挂在马鞍旁,随风轻响,宛如旧时檐下铁马。
他知道,有些秘密永远不会消失,只会换一种方式延续。
但他也明白,只要心中有光,便不怕黑暗漫长。
归途之中,他收到朝廷加封:晋爵**开国伯**,食邑八百户,赐紫金鱼袋,参预宰辅议事。
而在汴京皇宫深处,赵煦再次展开那幅密图。这一次,他在“白鹰重生”之下,添了一行新字:
**雏鹰展翼,待时而飞**。
烛火摇曳,映照龙颜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