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巧舌如簧的人,比如坐在她对面的那位,曾经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在金銮殿上大战群臣。
可像袁二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她还真是第一次瞧见。
而坐在她对面的裴垣也递来了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
可这一眼却让姜宁看着有些愣神。
重新沐浴更衣后的他,穿了一件天水碧的暗云纹杭绸直裰,那是大舅母为二表哥江潮做的新衣裳,如今却穿在了裴垣的身上。
穿上这身衣裳的他就比平常多了一份矜贵之气,竟和前世的那个当了阁老的他有了几分相似。
“你放屁!你真当我不在,所以就敢在此大放厥词?”之前被人送回梨香院的江妍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议事的大厅上。
她人还没站定,就指着袁二骂了起来。
“明明是你跟我打了包票,说能弄到院试的考卷,我才给的你银子。你说的那些东西,是个人就能在书局里买到,我为什么要找你去跑腿?”江妍就气极地道。
“二姑娘这话说得,小的怎么可能有那本事弄到还没启封的考卷?我要有这本事,哪还用整日游手好闲地四处混?”袁二就一脸讪笑,“而且我把那些考卷拿给您时,您也没说我找来的东西不对啊!”
这话顿时就将江妍给噎住了。
因为知道买考卷这事不能声张,除了她身边的那几个人,她谁都没敢透露。
而以她那只“之乎者也”识得几个字的水准,又哪看得出那些考卷的门道。
可这话要是说出来,不得让人笑话死?
她睃了眼分别坐在两侧太师椅上的姜宁和裴垣,就觉得这个脸不能丢。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应对袁二说的这句话时,朱贵荣却带了个老妇过来:“夫人,这个婆子说,她瞧见是二姑娘放的火。”
刚还在和袁二对峙的江妍就跳了起来:“你们不要乱说,凭什么说是我放的火?没瞧见我头上的伤吗?我差一点就被大火烧死了!”
朱贵荣闻言就有了些迟疑,他看向身后的老妇:“是啊,今日要不是有裴公子在,二姑娘差点就葬身火海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老妇身量不高,看上去也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可她却斩钉截铁地道:“没错,老婆子看见的就是二姑娘!”
“今天的日头不错,老婆子我就支了口锅在院子里晒煮麻丝,后来二姑娘进得院来,因为衣衫华贵,老婆子我还特意多看了她两眼。”
“二姑娘进了院子后,就直冲了袁二的那间屋子,我原本还想上前提醒袁二已经好些天都不在家了,没想她却从我那煮麻丝的灶火抽了根柴火点燃了袁二屋里的帐子。”
“老婆子我以前没遇见过这种事,所以吓得先躲了起来。瞧见二姑娘离开后,才想着叫人来灭火。可就在我打算去找人救火的时候,二姑娘又低着头一路折返了回来,再次进了袁二的那间屋子。”
“这次她进去后不久,那间屋子就塌了房梁,然后听得二姑娘在屋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想着二姑娘会折返回来,多半是为了找这个。”老妇就从衣袖里拿出一朵珠花来,正是平日里江妍最爱戴的那一朵。
眼瞧着人证物证皆在,江妍这一次终于没再替自己狡辩,而是咬着唇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