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崔大夫太人把未出阁的小娘子们赶到了另外一桌去,教宁聿娴与文曦与崔太夫人坐了一桌。
崔大夫人与妯娌立于一旁,服侍太夫人用膳。
早膳也是小米粥。
宋娘子一早就去了厨下,给文曦做了一碗菜粒粥。
然后太夫人与两位儿媳就眼睁睁地看着宋娘子给文曦喂食。
没人嫌弃。
太夫人甚至还找宋娘子,要了文曦吃的粥拿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夸奖宋娘子,“你是个细心的。”
宋娘子连忙答道:“可不敢当,是二少夫人吩咐我这么做粥的。”
宁聿娴问宋娘子,“这粥可还有得多?若还有,端一碗来给太夫人试试。”
宋娘子答道:“还有得多,大约还有三四碗。”
宁聿娴差了汤嬷嬷去端了粥来,给长辈们一人奉上一碗。
崔太夫人吃了,细细地品,点头赞道:“这味道还不错,比吃那黍米粥强太多了,加了这碎菜叶子以后,好像也没那么黏糊了,还有滋有味儿的!”
说着,崔太夫人又问宋娘子,文曦平日里吃些什么,起居怎样。
宋娘子一一作答,又道,“……这些都是二少夫人吩咐的。”
崔太夫人很惊讶,看着宁聿娴,笑眯眯地说道:“还是你会照顾人!我一瞧二郎啊,就觉得他不像个病人。瞅瞅,他面红齿白的,又干干净净,精气神也足,像是马上就能睁开眼睛似的。”
大夫人也说道:“前儿我们去了一趟你们府上,也见了二郎一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会儿他躺在屋子里,总觉得脸色没有现在好。”
二夫人道:“我瞧着他像是胖了点,呼吸也重了些。前儿见他还是个病郎君呢,今儿我瞧他要是能睁开眼,怕是能打死一头牛!”
宁聿娴忍俊不禁,“阿婆,大舅母二舅母,你们别当面说他,他听得见。”
崔太夫人愣住,“什么?他听得见啊?”
宁聿娴点头。
崔太夫人笑道:“那就更好了!”
然后头转对文曦说道:“二郎啊,你可已经是我们崔家的外甥女婿了!虽说这门亲事过得稀里糊涂,可你还得念着娴娘的好!”
文曦很想点头。
是的,他当然会惦记着娴娘的好。
若不是她的吩咐、她的监督,他不会得到那么好的照顾。
若不是她的坚持,今天他根本不可能来到金俨寺。
若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崔家人不会把他当成正常人看待、崔太夫人更加不会把他当成自家子侄般的叮嘱与念叨。
说起来,自从他坠马失去身体控制力后,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虽然体不能动、口不能言,但有感知、能听到声音,也会思考。
慢慢的,他看尽了世态炎凉。
直到现在——
他阴差阳错娶了娴娘,然后得到了她的照看。
现在,她正大光明的带着他来寺院上香,又大大大方方地把他介绍给她的长辈。
他甚至头一回与崔太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在一起闲话家常,虽然长辈说的都是些柴米油盐、衣食住行的小事儿,可他头一回感觉到如此鲜活的生活气息……
这足以证明着——
娴娘并没有嫌弃他!
以及,因为崔家人疼爱娴娘,便也爱屋及乌地接受了他这个废人。
文曦心里感动。
只可惜,他倒是很想回应崔太夫人的话,奈何身子实在不争气。
文曦心下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