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聿娴又道:“短则半年,多则一年,您提前做好准备吧!”
她转身要走。
宁修远叫住了她,“三娘子请留步。”
宁聿娴站定。
宁修远盯着那缸怒绽的碗莲,低声说道:“我后悔了。”
是的,他后悔了。
一早就后悔了。
他只怪自己年少时不知天高地厚,被偏爱得有恃无恐,才妄想着凭一己之力掀翻林家……
那时他总想着,英雄何必拘于小儿女的情爱之中?!
没曾想却付出了家破人亡、天人永隔的代价。
不值得。
不值得啊!
他愣愣地盯着大水缸里的碗莲,想起了多年前,娇妻红着脸儿拉着他的手,非要他过来看鱼儿吃花。
她便是从这个大水缸里,掐下了一朵秀气的花儿,投入亭边的浅池旁。
几尾鱼儿跃出水面,争相吃那花儿。
妻子的笑声甜脆得就像八月初的葡萄,在他心头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后悔了。”宁修远喃喃喃说道。
宁聿娴淡淡地说道:“父亲,世上并无后悔药可吃。”
宁修远双目染赤,“是啊,世界并无后悔药可吃……”
默了默,宁修远突然转移了话题,“史众望此人极功利。”
“你当知,他本是文臣,触犯圣怒之后才被贬到乌合城当刺史的。”
“当朝驻守在北边儿的武将,年纪大的当属我最厉害,年轻一点儿的就是你的大伯文曜。”
“史众望一介文臣,根本不懂行军打仗,且他年纪也大了,你当他是怎么守住乌合城的?”最后一句,宁修反问宁聿娴。
宁聿娴愣住。
她以前只关心挣了多少钱……
很少关心这种战报边情。
这一次,是因为她要断了林翠儿的后路,又觉察到林翠儿的靠山是史众望,而史众望又驻地守着乌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