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夏云沐不解。
虞乔想了想,说道:“人生的快乐稍纵即逝,即便日后想起,也不过付之一笑。可人生的痛苦却时时刻刻悬在心头,挥之不去。既如此,人生又有什么乐趣,为什么还要有来世呢?”
夏云沐沉默不语。
他心疼虞姑娘,也感叹造化弄人。
如虞姑娘一样的女子,难道不值得这世间的美好吗?
为何老天要将苦难加诸在她身上?
“虞姑娘对我大禹边境军帮助良多,每一位将士,还有每一位乌桓族人,都感念虞姑娘的善举。难道这些,对于虞姑娘来说都毫无意义吗?难道几万人的爱戴,还比不上几个人的伤害吗?”夏云沐问。
他的眼睛直视着虞乔,无比真诚坦然。
“这一切的发生,难道不是有前提的吗?如果我未曾帮助过你们,你们会感激我吗?”虞乔反问。
一个人只有自己有价值的时候,才会被人看重,这难道不是这个社会上,人与人之间的共识吗?
就像她在徐老那个圈子里,如果她没有大禹的古董,他们根本不会认识她,更不要说和她做朋友,给她帮忙了。
夏云沐望着虞乔,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虞姑娘,便是你说,你帮助我们是因为有利可图。你送水送粮,我们就已经感激万分了。可你却忧心我们的武器不够锋利、防具不够坚硬、将士们受伤后缺医少药、琼渠赫第使我们腹背受敌。善事你做了,却要给自己安上追名求利的污名,这是为何?”他问。
“因为我不想再有来世了。”虞乔说道:“我们这里有一个说法,六亲缘浅的人,今生就是最后一世,死后不会再入轮回。我不想我的人生有牵挂和羁绊,我的所有能量,只够应付这一世的苦难。”
其实人有没有来世,她根本不知道。
但她知道一件事——她在乎的人越少,就越没有人能伤到她。
她与人交往时刻意的疏离,其实是她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
越是想要接近她的人,她越是想要把对方推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也许是父母离世的痛苦,也许是同学排挤的孤独,也许是被姑姑抛弃的绝望,也许是与何飞分手的觉悟。
总之,等她发现时,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自在。
虞乔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夏云沐,故作轻松道:“怎么了?发现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幻灭了?”
“什么叫幻灭?”夏云沐问。
“就是幻想破灭,绝望了。”虞乔解释。
夏云沐摇摇头,“虞姑娘虽然与我想象中的的确不一样,但也不至于到让我绝望的地步。”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板一眼?”虞乔忍不住调侃道:“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什么是幽默?”夏云沐又不懂了。
虞乔想解释,却发现“幽默”这个词挺不好解释的。
她想了半天,说道:“适当的开玩笑和自嘲都是幽默,能听懂别人的玩笑就叫有幽默感。总之,是一种轻松的状态,不像你这样一板一眼。”
“虞姑娘喜欢有幽默感的人?”夏云沐问。
“你为什么要在意我喜欢什么?”虞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