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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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焚冲六八一那年，夏天酷热难耐，北海的沙滩上晒得火辣辣的。

nbsp;nbsp;nbsp;nbsp;一个怪异的青年渔户在嶙峋的礁石壁上正忙着晒鱼干，日头毒辣，他却仍顶了一朵草帽，草帽下额头早已满是汗水。这青年有一双好眼睛，才被顶头上司派来监视对岸天山的动向，在这荒无人烟的北海边际，他一守便是百余年。

nbsp;nbsp;nbsp;nbsp;他终于忍不住了，稍稍将帽子移开，露出了额上一对磨平的角簇，那是他当年犄角被斩断后留下的痕迹。

nbsp;nbsp;nbsp;nbsp;他气力不济，无法如同伴一般将断角完全隐去。不过也无妨，他终年生活在渺无人迹的北海边，靠下海捉捉鱼虾过活，实在不怕被人发现。

nbsp;nbsp;nbsp;nbsp;但今日今时却有些不同。他刚走出几步，立时又将草帽拉了下来，只因他远远瞧见了两个人影。

nbsp;nbsp;nbsp;nbsp;前面一人，腹部高高隆起，竟是身怀六甲，可她神情黯然，半边身子浸在海水中，浪头一遍遍拍打在她大肚子上。

nbsp;nbsp;nbsp;nbsp;然而让青年震惊不已的，反复擦眼睛的，是她身后那人——浑身是血，摇摇晃晃，白衣残破不堪，甚至半身已在化灰消散！而那人额上，竟也如他一般，长着断角，甚至比他的还要惨。

nbsp;nbsp;nbsp;nbsp;两人似乎在说话，青年却听不真切。

nbsp;nbsp;nbsp;nbsp;只见那怀孕的女子突然瞪大了眼睛，接着，那雪白的身影便踉踉跄跄地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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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然后呢？”青鸾紧急追问。

nbsp;nbsp;nbsp;nbsp;火鸾摸着妹妹的手，颇有些歉意。

nbsp;nbsp;nbsp;nbsp;“然后他便不敢再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也不得而知。毕竟那可能就是东尊主，他当时不敢逗留，转身便星夜兼程赶来皇都，禀告于我。”

nbsp;nbsp;nbsp;nbsp;她轻叹一声，眉宇间流露出些许无奈：“可惜啊，我们家阿灿从未近距离见过你家君上，言语中颇为模棱两可，我便没太在意。早知如此，当时若告诉了你，或许能省去不少麻烦和牺牲。”

nbsp;nbsp;nbsp;nbsp;青鸾沉默不语，那双暗含忧色的眼眸倒映着沉沦的夜色，以及远处慢慢显现的极光。

nbsp;nbsp;nbsp;nbsp;她闭上双眼，耳畔只有呼呼风声作响。

nbsp;nbsp;nbsp;nbsp;虽然过去的数月于她千年的漫长人生不过如白驹过隙，但却让她一时间仿佛尝尽诸般滋味——哀伤、欢愉、愤恨、迷茫，甚至带上一丝愧疚。一桩桩，一件件，许多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nbsp;nbsp;nbsp;nbsp;这，大概就是天外之人常说的“命”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世事该来的逃不过，得不到的再追责也不过是徒然。

nbsp;nbsp;nbsp;nbsp;再度睁开双眼时，青鸾换上一副疲惫的笑容，“不怪大姐，任谁也不会想到，君上竟然真的只身渡过了天劫。”

nbsp;nbsp;nbsp;nbsp;一直沉默不言的烬天终于是开了口：“东尊主何等英雄，让我等敬畏。”

nbsp;nbsp;nbsp;nbsp;羽霜微微颔首，眼角泛起了一抹浅淡的微笑。

nbsp;nbsp;nbsp;nbsp;是啊，若非君上现身，他们五百年来的筹谋，怕还遥遥无期；如今，破军夺骨的号角已然吹响，他们身在敌阵隐忍五百载，筹谋百年，今夜终于得见曙光。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山脚，“天劫”封印雷鸣奔腾，三道人影又是守候了多时。夕阳已然沉没，山间的最后一缕霞光也随之褪去，然而天幕尚未彻底暗下。

nbsp;nbsp;nbsp;nbsp;烬天来回踱步，目光频频望向封印处，满心焦躁，却无可奈何。

nbsp;nbsp;nbsp;nbsp;羽霜则坐在一旁的山石上闭目养神。偶尔微启眼帘，那映入眼中的总是一身鲜红的华丽曳地衣裙，自始自终，都如一道沉稳而孤立的倩影。

nbsp;nbsp;nbsp;nbsp;她甚至能从那立于悬崖的侧颜中，看到雷火的光影，以及那高昂的兴致与企盼。

nbsp;nbsp;nbsp;nbsp;羽霜太清楚大姐的脾性——只要目标在前，便能一直静候下去。

nbsp;nbsp;nbsp;nbsp;不禁想起当年君上身亡，她哭了几天几夜；而西尊主战败时，大姐却淡然处之：“君上让我等避战，必是有他的深远考量。我们要活下去，日后方有再起之机。”

nbsp;nbsp;nbsp;nbsp;五百年前的大战着实可惜，明明应当是稳赢的终战，却因三位渊主之间的龃龉被各个击破，身为属下的他们虽微言劝谏，却终究无力回天。

nbsp;nbsp;nbsp;nbsp;羽霜常常幻想，若当时渊主齐心协力，是不是今日他们早已凯旋故土？是否能带着欢笑，不再有病痛、不再有悲伤……

nbsp;nbsp;nbsp;nbsp;人生会不会已是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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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青鸾终是浅叹一声。

nbsp;nbsp;nbsp;nbsp;她起身来，上前走了几步，想看看天劫的情况，也顺便与难得见面的大姐多说说话。

nbsp;nbsp;nbsp;nbsp;然而刚走两步，脚步骤然一滞。

nbsp;nbsp;nbsp;nbsp;灾凤察觉异样，敏锐地回头：“羽霜，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见妹妹顾盼不休，俨然不知所措，她又蹙了蹙眉头。

nbsp;nbsp;nbsp;nbsp;烬天也望着这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