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是因为心疼十三,也少不了是为郁郁不得志的自己而悲哀吧!
更年轻更受父皇喜爱的弟弟被委以重任,派到边疆累战功,一心只?为朝廷着想的他,却?被撤职闲居,无处发力。前途何在,国家的未来又在何方?
铮!
最粗的六弦一颤,发出?杀气腾腾的一声嘶吼,瞬间将怔忡的众人?惊醒。
雍亲王分明有些期待,眉眼间却?是抗拒的:“你还?记得自己?是朝廷命官吗?”
哈,献歌这点小事,甚至比不上与年羹尧对骂来?的离经叛道。
他应该知道,我要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绝不敢在佛耶论道时强出?头,更不敢和天下中医为敌。
我朝他笑笑:“我是皇上的臣子,可这雕虫小技,哪敢去皇上面前献丑。”
十三抚掌一笑:“你唱,有什么事儿十三爷给你顶着!”
刚要开口训斥的雍亲王,只?得把话咽回去,哼了一声:“老十三,她可不会什么高山流水!”
要不是手都在琴弦上,我真想给他竖个大拇指:知我者,四爷也!
十三哈哈笑道:“我看她这坐姿也不像。”
十六拍着桌沿叫道:“快唱吧,我倒要听听有多‘下里巴人?’!”
拨动琴弦,前奏响起。除我领导,其他诸位,眉头俱都一挑,尤其是十六,瞧着吉他,满眼惊艳。
“所有曾疯狂过的都挂了,所有牛逼过的都颓了,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全?都变沉默了
你拥有的一切都过期了,你热爱的一切都旧了,所有你曾经嘲笑过的,你变成他们了
时光不再,已不是我们的世界,它早已物是人?非,让人?崩溃意冷心灰
有时你怕,不知道未来?在哪
这世界越来?越疯狂,早晚把我们都埋葬,Just那么年少,还?那么骄傲,两眼带刀,不肯求饶
即使越来?越少,即使全?部都输掉,也要没心没肺地笑,Just那么年少,我向你招手,让你看到,我混账到老
天崖海角,天荒地老,等?你摔杯为号!”
从‘有时你怕,不知道未来?在哪儿’开始,雍亲王就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我。
或许他知道,这句后面也是唱给他、唱给我自己?。
当第二遍副歌结束,‘摔杯为号’刚落地,澎湃激昂的乐曲中,忽然混进一声清脆响亮的破碎声。
红着眼睛的十三爷狠狠摔碎了茶杯,用颤抖的嗓音高喝:“走!去靶场!”
满柱蹭的一下站起来?,抢在前面拉开门,热血澎湃得喊:“三顺,把十三爷的马牵来?!”
十六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我的吉他,跳起来?跟上去:“等?等?我!”
鄂尔泰站起来?,刚要拔腿而出?,发现雍亲王没动,谨慎地问:“四爷,您……”
雍亲王站起来?,一摆手:“走!”
等?他们鱼贯而出?,我也赶紧放下吉他追上去。
“王爷!”幸亏他落后一步,我追得还?算及时。
他明明听到我唤他,却?还?不肯理我,越走越快,我只?得小跑上去,大胆地拉住他!
廊下挂着灯笼,微弱的烛光下,他猛地一转头。
我紧张得倒吸一口凉气,定了定神,才发现他脸上一片平静,并?无厌恶、嫌弃,甚至一点儿也不严厉。
我生怕一会儿有人?来?催他,赶紧说:“王爷,您还?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那天您是为我好,是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是我太鲁莽!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您对我更好了,我自知卑微粗鄙,配不上您的偏爱,但我保证以后一定痛改前非,绝不义气用事,您能不能别不理我。”
因为每个字都是实打实的真心话,所以说到后面,眼泪就不争气得掉下来?了。
他眉头一皱,嘴角绷得紧紧的,目光如?刀,语气却?很轻:“秋童,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脸皮这么厚的女?人?。本王说过,用不起你。这些日?子,本王不肯见你,你还?上蹿下跳得做什么?换成旁人?,早该知难而退了!像今日?这样的场合,若知道本王来?,就该自觉躲着!”
我心里一刺,脸皮子腾得烧起来?,难堪地嗫嚅道:“可我对别人?不这样啊……京中权贵如?此之?多,您见我上赶着粘着谁来?着?”
“你……”他呛了一下,转头清咳几声,恼道:“你是不是说不好中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