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到了京北,贺爷爷偶尔也会这样叫,但自她长大后便很少了。
女入闺中,是对家中小女孩的爱称。
她早就没了家人,这样的称呼本不该有。
可澜姨的亲昵是浑然天成的,她听着只觉得温暖,倒不觉着别扭。
拘谨的心情不知不觉已不复存在,只听澜姨拉着她的手絮叨个没完。
“起先听老九说他和一个姑娘领了证,我还当糊弄我呢,哪里敢信,后来他一说是你,我这才信了。”
澜姨笑眯眯的,胖乎乎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上眉梢。
施婳却没怎么听明白,她下意识抬眼凝向贺砚庭,想要一探究竟。
怎么叫后来一说是她,这才信了?
贺砚庭许是觉察到她的目光,也接上她的视线,与她对视了一瞬。
他清冽的黑瞳明明是温凉的,她却觉得这目光炙热,她没由来地心颤,不自觉把目光垂了下来,避开了。
澜姨显然没觉察他们俩这边的气氛,只自顾自地招呼她吃点心:“囡囡,饿了没?厨房里菜都备好了,待会儿一下锅就得,就是汤还得再煲一阵,你先吃点零嘴。”
施婳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的威尼斯棕大理石茶几一侧摆满了各种零食点心。
法式扁桃仁酥、青柠蛋糕、蜜桃芝士卷,还有各式各样的网红零食,一看就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她有些赧然,细声道:“澜姨,我都大了,您怎么还把我当小孩似的,我哪能吃得了这么多。”
老太太抚着她的手直乐,还伸手给她拆开芝士卷的包装:“吃不完晚上拎回家去,你快尝尝,这个什么卷的我外孙女可喜欢吃。”
施婳这边嘴里塞满了,贺砚庭手机屏幕亮了下,他睨了一眼,慢条斯理起了身,说:“你们聊,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施婳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澜姨敷衍的口吻赶人:“得得得,九爷您忙您的去,省得一尊大冰雕杵在这儿我们聊天都聊不开,等天黑了开饭再去请您。”
贺砚庭上了楼,澜姨终于不再惦记着让她吃这个吃那个。
也算是聊起了今日的正题。
澜姨提起了前不久相亲宴那晚的事,一脸的歉意:“上回都怨我,老太婆老眼昏花了,着实是眼拙,那次愣是没瞧出你和老九的关系,还一直瞎忙叨给他介绍对象来着,囡囡不会生澜姨的气吧?”
“……”施婳一时都懵了,语塞了两秒,忙道,“不会不会,您是不知情,而且我们那时候也没跟您说,怎么能怨您呢。”
她嘴上哄着澜姨,心下却愈发云里雾里。
现在贺砚庭上楼去了,连眼神交流的机会也没了,她一时间根本无从猜测他在澜姨面前到底是怎样交代的。
难不成胡编乱造了,说他们两人一早就在交往?
她不由得暗自懊悔白做了那么些准备,怎么偏偏忘了事前串供。
接着又聊了些雁栖那边的安排布置。
澜姨还把游妈叫了过来,正式引荐给施婳。
原来游妈是过两日雁栖开府时就要跟过去伺候的管家。
听说是澜姨退休前亲自培训过的,手脚干练麻利,为人也很老实,只是前两年回去带孙女去了,现在孙女上幼儿园了,又闲了下来。
澜姨道:“游妈是个爽利人,又有经验,少夫人就先用着,若是日后觉得用不惯,随时再换也方便。”
施婳见游妈发髻梳得整整齐齐,指甲也修剪得干净圆润,就知道差不了。
她笑容温婉,点点头:“挺好的,游妈一看就很能干,那就给您添麻烦了。”
游妈敦肃地立着,恭声颔首:“夫人不嫌弃就好。”
……
四点三刻,澜姨跟游妈一并去厨房忙活了。
贺砚庭一直在楼上书房没动静,想必是还在忙。
她也不便上去打搅,闲来无事,便也跟着去厨房看她们做菜。
澜姨手里的活没停,嘴里也不耽误:“囡囡还跟小时候一个样,最喜欢在厨房扒门缝。”
施婳微垂着眼睫,笑意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