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姑父姑母都不喜欢他,晾着他养出个?孤僻的古怪性子,根本不懂怎么跟人相处,更遑论哄女人,跟了他,只会让你伤心?。”
洛溦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沈逍是怎么样?的人。
是从八岁起就筹谋远虑,戴着面具潜藏了十多年的人。
是敢弑父杀兄,明知她心?系景辰、却能毫不迟疑在朱雀门将?其射落下马的人。
她害怕他。
打心?底的,害怕他。
“殿下,是跟太史令不一样?的人吗?”
洛溦沉默半晌,抬眼看向萧元胤。
萧元胤闻言道:“你觉得?我能跟他一样??”
洛溦摇了摇头。
虽然如今知道他们是亲兄弟,身上都有?种?骨子里带着的骄傲,但还是……不一样?的。
萧元胤再?骄傲,也会在山林沼泽救下濒死的景辰,会在画舫棋局上帮她解围、暗助景辰,换作太史令……
洛溦压下心?中杂思,看着齐王,神色凝肃:
“殿下曾经说过,想要涤尽朝堂的门阀之?争,只叫人人皆拿实力做事,以实绩作评,不再?讲出身之?别。这话,如今还作数吗?”
萧元胤道:“当然作数。”
洛溦又道:“三司会审上,殿下宁可自己认罪,交出兵权,也不愿说违心?之?言。他日我若寻求真相,为逝者正名,殿下,可也会愿意帮我?”
萧元胤抬起眼,凝视洛溦,神色中透着丝探究,却只是点了点头:
“会。”
洛溦郑重?道:“那?我,也会全心?全意地帮助殿下的。”-
萧元胤发下几道军令,命大军暂驻金云关,自己率了一千精兵,随洛溦前往孚山。
到?了孚山的驻兵地,周旌略迎了齐王入营。
洛溦跟着沈逍,去了中军帐。
赵三溪等?人前来向沈逍禀奏过去几日的军情,又道:
“太后已在长安拥立了五皇子,属下把消息也送去了皇帝那?里。”
永徽帝前日醒来,自知必死无疑,任凭周旌略如何威逼,一直不肯认罪,提出要求,要与殊月长公主同棺而葬。
周旌略清楚,这样?的要求,公子断不会答应。
但若不答应,又拿不到?皇帝的罪己诏。
多年的筹谋,无数袍泽家?人的期盼,全等?着皇帝认罪平反。
赵三溪道:“大夫用了猛剂,皇帝大概率活不过今晚,若是他一直不下诏书……”
他看向沈逍,“要不要……考虑让齐王继位,由他来下诏?”
沈逍坐在案后,阅完数日的密函军报。
“皇帝若不亲口认罪,萧元胤未必愿意配合。”
他淡声吩咐道:“先传令下去,封住下山路径,另派两千甲卫在外围伏兵,一旦齐王带来的兵马有?异动,格杀勿论。”
一旁正在喝药的洛溦,闻声弹起:
“太史令。”
沈逍看也没看她,挥退赵三溪,继续批阅军报。
洛溦走?到?他面前,“我已经跟齐王殿下说好了,他愿意相信,也愿意议和的。”
“你何以笃定?”
沈逍执笔而书,沉默片刻,“因为你对他发过誓,永不骗他,他就必然信你?还是因为你们谈好了婚嫁正名的条件,他也并非擅专阴谋诡计之?人,就必然会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