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书院学过宫制,知道甪端的含义,也?就?知道故事里的人是皇帝,一开始,只觉荒唐恶心,后来再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皇帝强迫长公主,是何等灭伦之?事,可偏偏他能那么云淡风轻地说出一句‘没什么不可以’。旁人或许只道他是疯魔成狂,但我心中因为一直揣着母亲旧事,知道她与殊月长公主容貌酷似,便又自然多了?一层想法。
大乾百姓皆知,圣上,是建德七年冬月出生的。而我母亲虽是佛庵收养的孤儿,不知确切出生日期,却听收留的师太讲过,是建德七年的冬天拣到的她。
于?是我那时便想到了?一种可能,也?许圣上和殊月长公主,原本就?不是亲兄妹。”
洛溦听到此处,心中亦是彻底明了?。
难怪,皇帝一定要?杀景辰。
难怪,太后留景辰在身?边,那样的恩宠重用,却始终没法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这样的秘密,足以毁天灭地,足以倾覆整座萧氏江山。
她噙泪道:“所以后来,你被?我父兄陷害,没法考试,就?去……求了?太后?”
景辰没有?答话。
玄天宫前,太后看清他模样的一瞬,当即便生了?杀意。
也?是在那一瞬,他才最终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原来不假。
景辰伸出手,触向被?火苗烤了?许久、却仍旧冰冷的石门。
意识,因为吸入太久的黄磷焰气,变得?越来越昏沉起来。
如若可能,他很想开口,问问门后面的那个女?孩,若是重来一次,他一无所有?,穷途末路,她可还会愿意跟他远走天涯,长厢厮守。
可他又怎么舍得?,让她一无所有?,穷途末路?
“绵绵,现在你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关系大乾社稷的秘密,这些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对?旁人吐露,否则必会惹杀身?之?祸。”
景辰轻声道:“还有?庆老六,他藏在怀宁坊宅院的书房密室,你留下他,将来若是太后想伤害你,你可以此作胁,足以自保。“
洛溦忽而意识到什么,在石门上撑起身?:
“你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从前她求了?他那么多次,他都不肯开口。
景辰阖了?阖眼,“太后一直不想你跟太史令在一起,如今不伤你,只因为还需你解毒。太后她,远比你想的更心狠。”
“我又不会一直跟太史令在一起!等给他解完毒,我就?再不会见他了?。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景辰睁开眼,视野里一片模糊。
意识,也?逐渐恍惚起来,就?连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话,亦禁不住脱口而出:
“你,喜欢太史令吗?”
洛溦的心口仿佛被?什么击中。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她摇头,“我不喜欢。”
景辰微弱地笑了?笑,“若他一开始,也?像我从前刻意讨好你一般地对?你好,陪着你,你也?……不喜欢他吗?”
“可他并没有?!”
洛溦下意识地辩驳,然而话出了?口,又不禁怔怔愣住。
景辰靠着石壁,弯起唇角,泪水潸然而下。
地宫之?中,皇帝说了?那么多疯话,她最在意,也?最先问出口的,是沈逍。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曾留意,她有?多在意那人的态度。
若当真视之?陌路,又何须总因他怒而忧,因他悦而喜?
洛溦浑身?僵的发麻,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心力交瘁的彻底脱了?力。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她费力挪动身?体,试图靠近石缝,吸到一股缝隙里的刺鼻烟味,顿时头晕目眩,直起身?,虚弱地拍着门:
“景辰,你回答我,为什么要?突然跟我说这些?”
“我既知道了?前因后果,自是理解你从前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