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可是她回不去了,她回不到那一天。
nbsp;nbsp;nbsp;nbsp;回不去了。
nbsp;nbsp;nbsp;nbsp;她跪在蒲团上,上天到底是待她不仁。
nbsp;nbsp;nbsp;nbsp;年幼时夺走她的父兄,少年时夺走她的母亲,好不容易她找到了自己的爱人,找到了一个足以托付一生,这几十年来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将她爱护得很好的人,可现在它连这一个对她好的人也要夺走。
nbsp;nbsp;nbsp;nbsp;魏粱雨眼眸中的泪水一滴一滴犹如断线地珍珠一般,将衣袖打湿。
nbsp;nbsp;nbsp;nbsp;“不公平,老天爷,你对我实在是不公平啊。”魏梁雨控诉道。
nbsp;nbsp;nbsp;nbsp;她实在是觉得不公啊。
nbsp;nbsp;nbsp;nbsp;当她点亮祠堂的那一刻,她看着大火纷扬,看着原本只有微弱的烛火照亮着的祠堂,此刻亮如白昼,火焰肆意地吞噬着这屋内所有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她扯了扯嘴角,“阿落,娘,对不住你,可是,娘也撑不下去了啊。”
nbsp;nbsp;nbsp;nbsp;她不敢说自己是当真半点对那孩子的亏欠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可是……在她心里,此时此刻,对秦敬方的思念实在是压过了对孩子的惦念。
nbsp;nbsp;nbsp;nbsp;她看着这大火,又哭又笑,“娘实在是太想你爹了。太想他了啊。”
nbsp;nbsp;nbsp;nbsp;这些年来,一直是你爹陪在我身边,阿落,娘熬不住了。
nbsp;nbsp;nbsp;nbsp;原谅母亲的自私,可我怕你爹那样孤僻的性子,下了地狱会受人欺负啊,娘也害怕,地狱里要走的路太远了,娘来得太晚,就会和你爹错过了。
nbsp;nbsp;nbsp;nbsp;她手中握着的红玉玫瑰簪子,脑海中尽是秦敬方离开的前一晚,为她簪发画眉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她这一生就只爱过这么一个人,正当好的年华里,只爱过这样一个正当好的人。她实在是无法接受,方哥再也回不来了的结局。
nbsp;nbsp;nbsp;nbsp;魏粱雨自己将那红玉玫瑰簪子插在发髻之中,就好像是那一晚,他还在为自己簪头发一样。
nbsp;nbsp;nbsp;nbsp;簪子簪好,魏梁雨唇角扬了扬,“方哥,你且等等我啊。”
nbsp;nbsp;nbsp;nbsp;她一抬手将白绫一甩就高高地挂在了横梁之上,而后打上结,握住白绫放在下颌处,双脚用力一蹬踹开凳子。
nbsp;nbsp;nbsp;nbsp;“咚”的一声响,竟是没有半点犹豫,就悬梁自尽了。
nbsp;nbsp;nbsp;nbsp;碧书躲在祭祀的矮桌下,她原本是想开口的,可是还不等她开口,就见有一群陌生人进府中四处搜寻。
nbsp;nbsp;nbsp;nbsp;碧书不敢出声,只能悄悄地从小时候和姑娘一块儿逃避责罚的狗洞里跑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再后来,她便瞧见了姑娘。
nbsp;nbsp;nbsp;nbsp;而这些事情,她至今都不敢跟姑娘开口,她不敢说,不敢说那一晚烈火燃烧的惨状,那场大火实在是太亮了,就好像几乎是要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一般。
nbsp;nbsp;nbsp;nbsp;她躲得好远,好远,躲到城边处,可还是能看到那火光冲天的景象。
nbsp;nbsp;nbsp;nbsp;那一夜也几乎成为了她的一场噩梦。
nbsp;nbsp;nbsp;nbsp;火,好大的火啊,这些时日,痛苦的人不止姑娘一个。
nbsp;nbsp;nbsp;nbsp;可是最痛苦的人却只能是姑娘。
nbsp;nbsp;nbsp;nbsp;碧书捂着眼睛,忍不住靠着墙角缓缓蹲下来。
nbsp;nbsp;nbsp;nbsp;她也好害怕,害怕有一天姑娘也会撑不下去了。
nbsp;nbsp;nbsp;nbsp;魏家已经没有人了。
nbsp;nbsp;nbsp;nbsp;秦家也只剩下姑小姐一脉了。
nbsp;nbsp;nbsp;nbsp;小时候她是那样的羡慕小姐一家,如今长大了,小姐竟也和她一样成了孤儿。
nbsp;nbsp;nbsp;nbsp;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做一个孤儿有多不容易。
nbsp;nbsp;nbsp;nbsp;她掩住自己的唇瓣,半点声响不敢发出。
nbsp;nbsp;nbsp;nbsp;低声呢喃道:“姑娘。”
nbsp;nbsp;nbsp;nbsp;自此,她只有姑娘了。
nbsp;nbsp;nbsp;nbsp;一扇门,两处哭声,无数伤心人。
nbsp;nbsp;nbsp;nbsp;这一夜,不止是萧洵和秦姝落没睡着,西院的秦慧芳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