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微微蹙眉,刚要说?什么,宋焱好像自我说?服完毕,从身上摸出一个卷着白纸的木盒,丢到梁映面前,硬邦邦地开?始咬字道。
“听?闻你是禹州解元,才学过人!不日便是我大燕与胡邦西岚的清河宴,签了这纸与我一队,定要那西岚人知道我大燕学子?的厉害!”
“什么清河宴?”
瞿正阳、关道宁、祝虞面面相觑,听?得一头?雾水。
唯有林清樾和梁映心中有底。
清河宴之由来,是胡邦西岚与大燕近月休战,但因休战所定条约争执不下,西岚使臣向大燕掌权人,摄政王景王提议。
西岚自诩这些年?已经习得大燕经学之精华,愿设清河宴,宴上西岚学子?对战大燕学子?,若西岚胜,则两?国签订休战之条约须得偏向西岚,反之亦然。
清河宴之胜负,关系举国之权宜。
景王勒令京都最好的学府,国子?监学子?于?一月内择出最顶尖的一队学子?,替国应战。胜者不仅可在朝中直接授命任职,甚至允诺在皇家密库,任选一样宝物。
这为国争光的契机,早在梁映入京的路上,也被?吴文称之为夺回太?子?之位的契机。
但吴文也说?,具体实现之法,会由林氏明部部署,暗部只负责护卫太?子?安危。
眼下看来,宋焱便是林氏明部派来的帮手。
梁映将宋焱递来的木盒和白纸分别打开?,盒中是金贵的金丝竹紫毫笔,而纸上则写?着应战书三字,格式规整似是统一制定,下面落款处除了宋焱自己的,还留了余地,数了数,大概可以容下六人。
梁映没怎么犹豫,就把?纸笔递给了手边的林樾,让她先署名。
林清樾愣了愣,看着梁映理所当然的神情,这才想起?梁映应该是顺应阿清所托。
他倒是还真的有心。
在梁映得知了身世?的这一路来,其实来自景王的大小刺杀源源不断,除了有暗部的及时防卫,梁映本身的冷静应对和机敏掩饰,才是真正让同行的众人毫无察觉。
有一夜,那与暗卫缠斗的刺客的血都溅到了她的额头?,装睡的林清樾本能颤了一下眼皮,却于?下一瞬,被?熟悉的气息包围。
指尖从她的额前温柔地揩过。
仿若那血迹只是无意溅上的露珠。
她若真的只是林樾。
大抵会被梁映骗得很好。
可惜,她不是。
此刻,对着少年?无杂质的眸光,她顿了顿,才想着把?纸笔接过。
可这没有商量的做法,把?一边本来应付差事的宋焱惊得眼睛倏然睁大,从马鞍飞身一跃,也立上车辕,将纸笔从林清樾手中抢走。
“不能给别人,我的队伍可不容废物。”
宋焱神情倨傲乖张,说?话时眸光甚至都不愿意下落,看得在旁的瞿正阳指节一阵痒痒。
“废物?”梁映若有所思地看着宋焱,可惜宋焱不知梁映脾性,见梁映又要纸笔以为他想通了,便耐着性子?重新把?东西了过去。
于?是,在林樾几?人众目睽睽之下。
梁映神色自若地把?纸上的宋焱二字一笔划去,继而先添上了林樾的名字。
“噗——”瞿正阳没绷住,和祝虞关道宁对视了一眼后,笑出了声。
明白了梁映意思的宋焱脸色一黑,直接将还没有写?完樾字的白纸从梁映手边抽走,捏皱成一团在掌心。
“看,来,梁,兄,还不是很?明白现下的局势,不知道这应战书的珍贵。今日这纸算是作废了,我看还是待到你们入了国子?监,再重新考虑吧。”
大抵顺风顺水惯了的小侯爷第一次受挫,咬牙切齿之力渗人得紧,见过风浪的林清樾等人还好,反倒是与此无缘的车夫完全白了脸,不知道车上的人是怎样的不知死活,敢惹这霸王。
待到宋焱纵马消失在长街上,街上的热闹才敢重新张罗起?来,街道恢复了拥挤,但载着他们的车夫却是回不到从前了。
他转身便冲车上几?人作揖连拜,苦笑道。
“我的小祖宗们,我这小车实在承不住几?位大佛,这国子?监还请诸位自己顺着这大街继续往前走,过了龙津桥往南,御街以东便是。”
“可我们都付了车——”
车夫登时把?一串铜钱挂在瞿正阳伸出的手腕上,讪讪一笑,而后马上绕到车后,将几?人的行李一口?气卸下。
祝虞见人实在是害怕,便拉着瞿正阳下了车,几?乎是他们才落地站稳,车夫一扬马鞭便从长街拐去了一个小巷,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