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里日常的相处,没有什么异常;加上我也规规矩矩的。
但是这个星期,母亲每天下班回来的时间都稍晚了点,在吃饭一事上,我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工作,她一回来只需要炒菜即可,这样的日常细节,怎么也会令母亲欣慰不已的。
母亲主动说起为什么要晚回,她们国资系统有个晚会,什么时节什么主题我们就没必要探究了,反正这种系统总有这么些名堂。
歌功颂德,上表对组织的忠心信仰,弘扬优秀价值观。
晚会嘛,自然需要下面公司贡献节目,母亲就很不凑巧地被“抓壮丁”了,本来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年纪的,一般都找的稍微年轻的,只是原本她们公司要参演的那个女同事,在节目筹备不久后很不幸地在上班途中摔伤了腿。
这属于政治任务,母亲的公司总得要补上这个人的,倒是还有其他女的,但人家是极力的抗拒,这种任务性的节目,社畜都懂,能避则避。
但是母亲可能是较为外放型的个性,加上领导多少有点“钦点”,便应承了下来。
好在,这只是个红色主题话剧中一个“配角”,不需要什么艺术天赋,不需要手舞足蹈或一展歌喉,台词与行为都不多,是吧,这么简单的活,那就更轮不得母亲推搪了。
说来她们的“排练”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平时基本都占用上班时间,在那个年代,单位领导也是会为自己谋便利的,集体活动都尽量不占用下班时间,除了聚餐。
其实今天国企的团建,大部分也用的工作日,这点还是比一般公司要好。
这下因为晚会即将到来,才开始用到了下班时间。
晚会定在了周五晚上。
周四的晚上,母亲就问我晚上有没有空。
我们母子命运一体,我也被“抓壮丁”了,说白了她们上级又下了任务,需要家属凑观众人数。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让各单位员工充人头,可能是想观众组成更自然真实吧,包含各年龄段。
总而言之,在母亲单位中,我就是那个能抽出时间的家属之一了。
我想了想,反正也没事,去看看节目也不错。
主要我也好奇,母亲上台会是怎么样。
周五的下午母亲早早回来洗了个澡,我想着也神清气爽地去吧,也洗了澡换了点人模狗样的衣服,总不能给母亲丢脸。
小妹和奶奶的晚饭,她备好了腌制好的排骨,到时放饭面一蒸即可,煮个青菜奶奶还是能应付的。
5点前在她们公司吃了个盒饭,所有要去晚会会场的人员,包括参演人员与家属观众,不早不晚,因此女的都吃的不多,加上为了保持体态吧,然后便待他们换装与化妆,在镇上请了化妆师。
无论角色权重,上台必化妆,当然仅限女性。
其实到来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是换好衣服的了,我还诧异母亲怎么还是一身便装,原来是她觉得别扭与麻烦吧,才没在家里直接换好衣服出发。
当看到母亲在公司换装好出来,我才明白她为什么无法在家换了出发了。这时候妆也化好了,淡妆简单所以没有花太多时间。
此刻的母亲对我而言堪称惊艳,我心脏如同被什么击中了,然后血液化作暖流晕染全身,是邪恶的心动。
女同事中当然也有实事求是的惊呼的,但也不会纠缠太久,应当也是见过了。
至于男人,无论有心或无心,总不至于调笑一个上了一定年纪的有妇之夫吧。
若论见色起意,谁能比得上我呢。
但我还是假装不动声色,实则暗流汹涌。
我恨不得此刻世界定格,或者旁人消失,留下母亲与我,然后我为所欲为。
当内心躁动了,总有幼稚幻想。
母亲没有对自身的化妆,以及盛装有太多拘谨不自在;是的,她毕竟不是从小到大封闭在乡村的人,在年轻的时候,她也颇多阅历,我记得还看过她年轻时候穿套裙描妆的照片。
很多你看起普通的乡村留守妇女,说不定都有过在社会潮头上生存的经历,只是在时代冲洗下,各种缘由,归于乡村,不能说她们藏起了绮丽的梦想,也许在那个年代,大城市的花花世界并不是终极想往,大时代的朝气与希望,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捕捉到的。
不甘的人,其实不多。
可能母亲也早已试装过,那就是更加适应了;适应到,那件旗袍在她身上,还是她本人的气质,她在跟同事闲聊着,讨论着,复习着今晚的登场,笑颜如花中,冲破了旗袍暗调下的优雅矜贵、忧郁,倒是放大了她本身的开朗大方,摇曳生姿,这也不违和。
起码衣着和妆容让人隐藏了明面的岁月痕迹以及家长里短的乡村妇女形象,但是眉眼间,举手投足间,还有人妻人母的味道。
底妆轻薄细腻,完美地贴合肌肤,均匀地遮盖住每一丝瑕疵,却又保留了肌肤本身的光泽与质感。
眉毛修长而柔和,顺着眉骨的走势微微上扬,增添了几分英气与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