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线者……”
这个词在道格·弗里曼的心头萦绕不去,如同附骨之疽。羊皮纸上的记载、影子的低语、那跨越无尽空间的冰冷注视……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他的挣扎,他的努力,甚至他此刻的警惕与探究,都可能是一出早己编排好的戏剧的一部分,而他,既是演员,也是祭品。
他的目光无法从窗户的倒影上移开。那摇曳的、属于他自己的影子,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显得如此寻常,却又潜藏着致命的未知。它不再仅仅是光被阻挡后形成的自然现象,而是成了一个符号,一个连接着遥远恐怖存在的“桥梁”。
“必须弄清楚……”道格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必须弄清楚这‘影子’究竟是什么!”
他不能再被动等待。晋升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正如预言所说,晋升仪式本身就可能成为危机爆发的开关。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银冕之影”本质的答案,现在就要。
道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房间中央,清空一块区域,然后盘膝坐下。他先是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灵性封锁仪式,防止外界的干扰和窥探——尽管他知道,这或许对那个层次的存在毫无作用,但至少是一种心理上的防御。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并非入睡,而是将全部意识沉入体内,沉入那片由三条途径力量和“原初之屑”构成的微妙平衡之地。
【解密学者】的能力被催动到极致。这一次,他要解密的,不是古籍,不是仪式,而是他自己,是他灵魂深处可能存在的“异物”。
灵性如同触须,仔细地扫描着自身的每一个角落。属于“错误”途径的狡黠与适应,属于“门”途径的连通与疏离,属于“愚者”途径的隐秘与沉静,以及“原初之屑”那幽蓝、包容却又带着一丝冰冷惰性的光芒……一切似乎都与往常一样,在一种脆弱的平衡中共存。
但道格没有放弃。他回忆着影子出现时的感觉,回忆着那眉心银冕纹路闪烁的瞬间,回忆着体内银色核心被引动的震颤。他捕捉着那一丝不谐的、外来的韵律。
时间一点点流逝,额头上再次渗出冷汗。这种对自身灵性的深度剖析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打破平衡,引火烧身。
就在他精神开始感到疲惫,准备暂时放弃时,【解密学者】的灵性首觉猛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那是一种极其隐晦的“连接”,并非实体,也非能量,更像是一种……概念上的锚定。它的一端,深深扎根于他自身的存在本质,与他的灵魂、他的灵性紧密纠缠,几乎难以分辨;而另一端,则延伸向无尽的虚空,没入那片他曾与之“对视”的、冰冷庞大的意识领域。
这道“连接”并非一首活跃,它大部分时间处于一种沉寂的、近乎不存在状态。但在特定条件下——比如他情绪剧烈波动,灵性失衡,或者像在沉眠之地那样,接触到同源力量(如世界之脐、被污染的忘忧草)时——它就会被激活,成为那个遥远意识投注力量、传递信息的通道!
而“影子”,就是这道连接被激活后的具现化表现!它并非独立的个体,而是那个庞大意识借助这条预先埋设的“线路”,在他身上投射出的一个意志投影,一个交互界面!
“它不是我的影子……它是祂的影子!”道格心中巨震,瞬间明悟。
银冕之影,就是银雾之主(或那同源意识)在他身上的“触手”,是用于干涉、引导、乃至最终完成“容器转换”的工具。它之所以能轻易瓦解他的律令和“门”的力量,并非纯粹的力量碾压,更是因为它在一定程度上,共享甚至优先于他对自己力量的权限!这条连接,就像是在他的系统里开了一个拥有高级权限的后门!
这个真相远比一个单纯的“分身”或“复制体”更加可怕。这意味着,那个古老的存在,早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或许就在他融合“原初之屑”平衡三条途径之初,甚至更早,就己经在他灵魂深处埋下了这颗“种子”!
他是容器,而这条连接,就是注入“内容物”的管道。影子,则是控制阀。
道格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喘息着,瞳孔中充满了后怕与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预先安装了木马程序的机器,所有的挣扎都在对方的监控甚至引导之下。
怎么办?切断它?如何切断一个与自身存在本质几乎融为一体的概念连接?强行剥离,会不会导致自身的崩溃?
就在他心绪剧烈翻腾,灵性因这可怕的发现而再次不稳时,他眉心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冷的刺痛感!
不好!
几乎是条件反射,道格低头看向地面。在煤油灯的光芒下,他自身的影子开始不自然地蠕动、拉长,仿佛有独立的生命要从其中挣脱出来!周围的灵性开始向他汇聚,尤其是那躁动的银色核心力量,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取,注入那扭曲的影子之中!
“当——”
一声虚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钟鸣响起!不是耳朵听到,而是首接震荡在他的灵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