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第40章 决断时刻（第2页）

李建国像一道影子般滑进屋内，立刻反手将门锁死。他呼吸平稳，但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室外冰冷的寒气。他将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里面是还温热的烤饼和香肠，又摊开一张皱巴巴但细节清晰的敖德萨市区地图。

“吃了它，补充能量。”李建国的声音压得极低，不容置疑，“路线和点位我都摸清了。大楼夜间只有一个内部看守员（сторож）和偶尔巡逻的民兵（дружинники）。国际业务部所在的楼层走廊尽头有一张值班桌，上面有巡逻签到表和一台老式机械闹钟，用于提醒下一次巡逻时间。看守员的固定巡逻间隔大约是两小时。我们的时间窗口很紧，大约只有西十五分钟。”

左皓没有多问，拿起食物快速而安静地吞咽。高碳水化合物的食物能快速转化为葡萄糖，为大脑和身体提供急需的能量。他能感觉到老莫的运算速度随着能量的摄入正在悄然提升。

李建国从背包中拿出一套开锁工具、以及一个用防静电布包裹的火柴盒大小装置——这是出国前由总装某所最新交付的实验室样机，一种特制的高频白噪声发生器，能短时间内有效干扰附近低灵敏度麦克风和老旧监控系统的音频采集电路。

李建国快速检查了一遍，将工具分装进口袋，动作娴熟流畅。“路线从货运通道进入，避开正门的所有视线。跟我走，保持绝对安静。”

“老莫，启动全频段被动信号监测，重点扫描警用及民用对讲机常见频段，预警任何异常信号活动。”

“指令确认。能耗提升至15%。监测中…检测到周期性低功率无线电信号，特征匹配：保安手持对讲机与门卫室例行签到呼叫。信号间隔规律，未发现异常。”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离开了安全屋。李建国在前引路，选择的全是背街小巷和废弃厂区之间的阴影地带。他的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石和积水，对环境的利用达到了极致。左皓紧随其后，依靠老莫增强的微光视觉和听觉，完美复刻着李建国的路线和节奏。

约西十分钟后，一栋宏伟但略显陈旧的苏式大楼轮廓在夜色中浮现——敖德萨远洋运输公司总部。大楼大部分窗户漆黑，只有门卫室和少数几个房间还亮着灯。

李建国没有犹豫，打了个手势，带领左皓绕到大楼侧后方，那里有一个用于装卸资料的铁门，门锁是老式的弹子锁。李建国用身体挡住可能的视线，开锁工具无声地探入锁孔，不过十几秒，随着一声细微的“咔哒”声，门被打开了。

内部走廊空旷而寂静，只有远处传来隐约的收音机声音，大概是门卫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灰尘和地板蜡的味道。

李建国如同熟知地形的猎豹，迅速找到消防通道，两人无声地向上攀登。到达目标楼层，李建国小心地推开防火门，露出一条缝隙观察。走廊空旷，只在远处尽头有一张值班桌，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签到簿和一个老式的机械闹钟，指针显示离下一次预定巡逻签到还有近一小时。桌旁立着一根沉重的木制警棍。

“检测到周期性低功率无线电信号中断又恢复，特征匹配：保安手持的对讲机每隔固定时间与门卫室进行例行签到呼叫。”老莫的提示在左皓脑中响起。

李建国显然也判断出了规律。他打了个手势，两人利用走廊立柱的阴影，快速而安静地移动到标着“国际业务部”的深色木门前停下。门锁是更复杂的档案室级弹子锁。

这次他花费了接近一分钟，额角微微见汗，才终于听到锁芯归位的轻响。他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是一排排厚重的办公桌和老式的金属文件柜，空气中墨水和新打印的复写纸气味混合。在房间的角落，一台浅灰色的、带有拨号盘和多个功能键的西门子EF系列传真电话一体机静静地放在一张单独的桌子上，旁边堆着一叠空白的电传纸和海运单据。

“就是它。”左皓低声道，目光锁定目标。

李建国迅速关门，并用一把椅子轻轻抵住。他移动到窗边，警惕地监视着楼下和走廊方向的动静，同时将那个特制的高频白噪声发生器放在电话机旁，启动了它。虽然楼道里未必有窃听器，但此举能确保万一有隐藏的录音设备，也无法录清左皓的通话内容。

“高频白噪声己释放。有效干扰范围内，可屏蔽非定向拾音设备约15分钟。”老莫汇报。

左皓立刻坐到传真机前，双手放在冰冷的按键上。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这一次，他调用的是源自自身记忆，但是在老莫的辅助下才搜寻到的片段。一段在2041年才被匿名者抛入暗网深处的解密档案信息，在他脑中清晰浮现：

档案揭示了一个代号“信风”（Tradewind）的绝密计划——它源于二战后，英国秘密情报局（MI6）与美国战略情报局（OSS，中央情报局CIA的前身）为在铁幕两侧执行“能否认行动”（PlausibleDeniability）而共建的全球秘密通道。然而，随着冷战加剧和官僚体系僵化，该计划的几位核心创始人预见到自己终将成为政治牺牲品。他们以惊人的远见和胆识，利用每次任务，悄然将船只、银行账户、人员等核心资源通过复杂的离岸架构“剥离”出来，转入地下，最终孕育了一个完全独立、绝对中立的灰色巨人——代号“信天翁”（Albatross）的组织。

这个组织在2010年左右己悄然解散，但其传奇首至2041年才部分解密于暗网。左皓此刻要拨通的，正是档案中记载的、该组织在1991年使用的一个位于香港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背后连接着一个自动转接中心，能够将加密语音信息通过更安全的途径传递给“掌柜”。

他睁开眼，手指沉稳地在拨号盘上按下了一长串复杂的、符合国际格式的香港电话号码。这并非卫星线路，但却是通往那个神秘网络的唯一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