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智虽不喜他二人唯利是图,但人家没犯法,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冷冷地把二人推开。
裘智看着周大谷啧啧数声,似是惋惜道:“你连周小庄的身份都没弄明白就下手,他根本不是周大年的儿子。他是王老鬼的亲生子,你俩论不上什么亲戚关系。按律杀人者斩,我给你加把劲,快点审,今年的秋决你是跑不了了。”
周大谷本以为自己最多是流放,遇到大赦就可以回原籍了,哪知周小庄根本不是周大年的儿子,不由傻了眼。
周大河同周大方则是乐开了花,这下周大谷死定了。
周大河暗道:难怪老王鬼看到小庄的尸体那么激动,原来是他的儿子。
周大谷侧过头,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到了周小庄脸上,感觉他面上带着一丝的讥讽,吓得身体一颤。
他突然看到裘智脚边放着的烛台,不知怎的,好似鬼迷心窍了,暗怪裘智:都是你在装神弄鬼。
周大谷一个箭步上前捡起烛台,拔下蜡烛,想用烛钎刺死裘智。
裘智一直全神提防着王老鬼,怕他暴起,谁知王老鬼一直安安静静,周大谷居然动手了。
裘智猝不及防,好在金佑谦就站在裘智身旁,眼疾手快,推了他一下,堪堪避开了周大谷这一刺。
周大谷到底是个童生,与王老鬼不一样,在众人看来算是个斯文人,不会在衙门里动手。哪知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打算直接杀了裘智。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王老鬼似乎是被周大谷给刺激了,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裘智回过神,看了一眼看守着王老鬼的衙役,催促道:“先把王老鬼送回去。”
王老鬼本来就有狂躁症,俩狂躁症遇一起,威力堪比核弹。现在捕快们都在外办公,衙里剩下的都是文官,可制不住这俩人。
王老鬼知道是周大谷杀了儿子,双眼泛红,戴着铁链的双手在空中挥舞,嘴里嚷着:“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周大谷没刺中裘智,看他躲得远远的,知道对方有了防备,自己不可能抓到裘智了。
周大谷不甘示弱,手中的烛台随意乱刺,冲王老鬼叫嚣:“你来啊,你过来我就刺死你。”
裘智估计皂隶一个人拉不住王老鬼,又看向广闻,道:“你去帮忙,给王老鬼押回去。”
广闻见王老鬼发疯,吓得都快哭了,哪敢上前。其余人也都是惊慌失措,一时没了主张。
裘智气得跺脚:“金师爷带着周大河、周大方去外边躲着。秦仵作保护好周小庄的尸体。广闻和齐攥典把王老鬼压下去。黄书吏去找救兵。我同何典史留下来对付周大谷。”
裘智知道越是慌乱的时候,越要给出清晰的指令,必须将每个人的任务明确告知,否则大家容易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金佑谦推了周家两兄弟一把,唤回二人神智,然后拉着他二人往大堂跑,准备给他们送到安全地带,再回来帮裘智。
广闻话带哭腔,叫了句:“少爷。”
裘智厉声道:“按我说的做,先把王老鬼关回去,不然大家一起死这。”
几人听令,合力按住王老鬼。王老鬼浑身的腱子肉,壮得和小牛犊一样,但也抵不过三个人连拉带推的,给他拽了下去。
广闻走后,白承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裘智好好的要西洋人的东西做什么。白承奉不免有些坐立不安,想着先和朱永贤通个气,别回头裘智出了事,怪自己头上。
朱永贤中午喝了酒,眼皮发沉,已经睡下了。裘智那暂时没出什么大事,白承奉不敢打扰,就叫了文勉过来商量。
文勉也不禁扶额,裘智就没半点安生的时候,总能惹事。只是没有朱永贤的命令,他又不想上赶着过去。
白承奉看出文勉的迟疑,咬咬牙道:“罢了,我亲自去看看吧。”
白承奉叫了孙典服替自己守着朱永贤,然后赶往县丞衙。
白承奉刚出府,没走几步,就听文勉在身后叫道:“白承奉,等等我,我也去。”
文勉和裘智相处了几个月,看他为人处世还算是正派,对他改观了不少。现在听说裘智可能会有麻烦,多少有些在意,何况裘智若真出了事,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文勉当年可是见过朱永贤为裘智发疯的样。
二人来到县丞衙,门子一见二人,就像见到了救星,急道:“哎呦,可算有个有用的来。你们快进去看看吧,有人要杀县丞。”
白承奉听了门子的话,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心道:坏了,要完。
门子赶忙扶他扶了起来,关心道:“要不我扶您去膳馆里坐会。”
朱永贤对门子十分大方,第一次见面就给三两银子,谢他带路。白承奉是朱永贤的人,门子自然会讨好。
白承奉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我先去看看吧。”裘智都要出事了,他哪还有心思坐啊。
文勉也是脸色一变,心里暗暗抱怨裘智不省事,他们才离开多久,这就出事了。埋怨归埋怨,但他脚下不停,大步流星往里走。
二人来到三堂,见周大谷手持烛台,又挥又刺,嘴里大叫:“谁上来我就弄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