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傅西流有毛病,心理上的。
梁依山觉得自己有义务建议他去看下心理医生。
一回家,他就冲她甩脸子,莫名其妙。
到底是她家还是他家,真是个人物,脸臭得像要剐了她。
本来梁依山就因为没找出个线索心烦,见到傅西流这张臭脸,更不得意。
“我欠你钱了?”习惯性,她笑眯眯,听上去像在哄他。
梁依山也就这点好,从小家里就教她,你是个硬性子,不求你变绵条,只求你不管说什么话都带着点笑,保证日后有你吃到甜头的时候。
声音在夜晚,细细的,柔柔的,笑起来,甜的娇的。
她是梁依山,她就是这么个人,你和她生气做什么?
听她笑了,傅西流心里的气竟也消了大半,被她放鸽子,再正常不过。
“你没去看晚会……?”本来是想问,你为什么没去,话到嘴边,干脆给她定个性,你没去,话说出去,最后一字忍不住带上了疑问,给她辩驳的余地。
梁依山似乎才想起来这回事,揉揉太阳穴,很敷衍:“哦,那个啊,下午的时候感觉不太舒服,头疼,上完课就打车回来了,一觉睡到现在,忘了跟你说。”
谎话信手拈来。
“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朝沙发走来,看她抬脚,止住她前进的步子。
“别靠太近,免得传染你。”
这就是瞎话了。
贴身照顾她都不怕传染,现在这么说,纯粹是担心他看出来她心虚。
一没病,二还偷偷去傅不苦那翻东西。
不是人干的事,愧疚呀。
傅西流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试图找出病容的痕迹。
脚还伸着,身体往后仰了一下,又扭转过去:“别盯着我看,我没发烧,就是太累了,睡了一觉好多了。”
傅西流站着,隔得远,看她好像是有点颓然。
唇苍白,眉微蹙,虚弱极了。
转身,去柜子里给她找拖鞋。
蹲下来,放在她旁边:“就算有阿姨打扫,在家也要穿鞋。”
声音彻底软和下来,脸也不臭了,甚至笨拙地关心着她。
梁依山抬眸,脚放进拖鞋里,乖乖的,双手又捂住了脸,埋进去,声音发闷:“哎,你别吵我了,我坐会,坐会就上去睡觉,你也赶紧休息吧。”
昏昏的光线下,她的轮廓雾蒙蒙,傅西流不敢多看,低低嗯了一声,千言万绪,所有的不甘与诘问,都沉淀为近乎认命的卑微的妥协。
他转身,放轻了脚步,上楼,走进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靠上,近乎无声地张嘴:
“没良心……”
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他可以发誓,他更想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