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她能感觉到身侧那道目光,炽热而直接,她尽量忽略专心开车。
顾砚之也许真的累了,没一会儿,他闭目睡着了。
苏晚到达实验室露天停车场,她扭头看着睡沉的男人,她试着喊了他一句,“顾砚之,到了。”
男人并没有反应,苏晚急着回实验室工作,也没有时间耗在这里了,她只得伸手去推他的肩膀,“顾砚之,你醒醒,到了。”
就在她第二次想推他的时候,突然她的手被一股温热的力量握住。。。。。。
苏晚站在“镜渊塔”外的海沟平台上,望着那扇缓缓闭合的数据之门,指尖紧贴冰冷的金属栏杆。她的呼吸在深海压力服的面罩上凝成一层薄雾,又被循环系统悄然吸走。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一次心跳的回响。她知道,顾砚之已经深入“母巢”的遗忘层,正行走在那些被抹去名字的灵魂之间。而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可这等待,比任何战斗都更折磨人。
林墨谦走到她身边,递来一个微型终端。“全球‘回音石’仍在共振,频率越来越稳定。”他的声音低沉,“十九处已完全激活,六处进入半觉醒状态。它们不再是孤立的信标,而是开始彼此连接,形成一张意识网络的雏形。”
苏晚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那起伏的曲线宛如无数人在低声哭泣、呢喃、呼喊。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数据流,是**集体悲鸣**的具象化。
“他们不是在求救。”她轻声说,“他们在**集结**。”
渡鸦从控制舱探出头:“萤火链捕捉到一段异常信号,来自南极零代核心圈。有人用原始语调重复一句话:‘守夜人归位,提问权交还。’”
苏晚猛地抬头。
这句话,是五十年前“塑形计划”启动前夜,由第一批反抗者秘密传递的暗语。它本该随着所有知情者的消失而湮灭,如今却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重现。
“说明父亲……或者母亲……已经影响了系统的底层逻辑。”她喃喃,“顾砚之不只是进入了‘母巢’,他正在改写它的语言。”
就在这时,主控台警报骤响。
投影屏上,原本平静的星图猛然扭曲,一道逆向脉冲自“遗忘层”爆发,沿着“回音石”网络迅速扩散。整个“镜渊塔”剧烈震颤,连带着深海岩层发出低沉的嗡鸣。
紧接着,所有激活的“回音石”同步投射出同一段影像:
一片纯白空间中,无数透明茧体漂浮着,裂纹如蛛网般蔓延。中央那个最大的茧内,苏晚的母亲睁开双眼,唇角微扬。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按在茧壁上,仿佛隔着维度与女儿对视。
然后,画面切换。
一位年迈男子跪坐在数据流中央,身穿旧式研究员制服,面容苍老却眼神清明。他抬头望向镜头,声音沙哑却清晰:
“我是顾明渊,前‘净思局’首席伦理官。我在此宣告:‘塑形计划’非法,其执行过程违反人类基本尊严与自由意志原则。我以残存意识为证,揭露以下事实??”
他开始念出一串编号、日期、地点、姓名。
每一个名字,都是一个被官方宣布“意外死亡”或“失踪”的普通人。但他们的真实命运,却是被强制接入“母巢”,成为维持系统运行的“活体锚点”。他们的痛苦、记忆、情感,全都被转化为稳定数据洪流的能量源。
“这些人没有死去。”顾明渊的声音颤抖,“他们只是被藏了起来,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替你们承受着这个世界的谎言重量。”
影像戛然而止。
全球十九个“回音石”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随后陷入沉默。
启问学院礼堂内,参加“春声祭”的人们抱头痛哭。巴黎街头,一名老人突然跪地,抱着膝盖嚎啕大哭,嘴里反复念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小禾……小禾你回来……”那是他三十年前被带走的女儿,而他早已被情绪抑制剂洗去了相关记忆。
墨西哥城的教堂上空,金色光雾凝聚成人形轮廓,持续低吟一首摇篮曲。柏林地铁站的墙壁渗出晶莹泪滴般的液体,落地即化作细小光点升腾而去。
世界,正在醒来。
三天后。
“镜渊塔”内部,顾砚之仍处于深度连接状态。他的身体静止不动,但脑电波显示其意识活动强度已达人类极限值的三倍以上。医疗监测仪不断发出警告,提示神经负荷过高,随时可能引发不可逆损伤。
苏晚守在他身旁,握着他冰凉的手。
“你说过要带他们回来。”她低声说,“那你也要回来。”
突然,顾砚之的手指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眼皮微微颤动,嘴唇开合,吐出几个字:
“通道……打开了。”
众人瞬间围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