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是你技高一筹!”福银两只眼睛笑得月牙般弯弯,“这次看她们还怎么算计你!”
陆昭华也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快随我去主院见母亲。”
主仆二人昨夜就收拾好了这院中少得可怜的金银细软,用一个小包袱都装好了。
就等着今日事成了。
没错,国相寺那边的消息,就是陆昭华托何三少爷办的事。他的祖母是那位老太君,本就和寺里来往紧密,所以陆昭华当初就笃定了他定然愿意帮这个忙。
只要有了大师的话,王家自然不敢再求娶她了。
陆昭华此时一身素白锦袍,青丝低绾,顶着福银早就为她化好的“病美人”妆造,找上了孙氏。
“母亲,是昭华不孝。”她双眸噙着泪,樱桃红唇咬出一抹白痕,“无法为晨哥儿做事便罢了,还拖累了染华。若是外人因着她有我这么个不祥之人做嫡姐,恐怕会误了她的前程啊。”
孙氏单手微微撑着头,面露疲色。
眼下的事已经够让她烦躁不堪了,也不知陆昭华一副死了爹的样子跑过来,又是要做什么!
不对,她死了爹时看着都没有这般悲痛。
“既然知道自己不详,就更该心存愧疚,为着伯府亲人着想。苦着个脸跑到我这里来哭一通,又有什么作用?”
陆昭华听到此话,越是哭得悲戚了:“所以,女儿自请入清凉寺修行,从此青灯古佛,只为给您和弟妹祈福。”
孙氏如古井般无波澜的眸子瞬间震荡起来,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陆昭华这一步棋是什么意思?
见她错愕,陆昭华继续道:“若我是不祥之人,只会引来外界的笑话;但若我入寺修行,那么若干年后,伯府就能得到外界的敬重。母亲,那国公府老太君不就是个例子吗?且她只是待在国相寺,便有了这般盛名;若女儿去了那佛教圣地清凉山,只要多吃些苦头,定然能为家里搏个好名声!”
这是陆昭华早就打算好的。
如果她还有联姻的价值,那么孙氏定然不会放了她。可眼下她已经失去价值,王家不要她了,名声也半毁,汴京城不会有哪家愿意和她说亲事了。
所以,她提出的入清凉寺,是唯一能把她“废物利用”,榨干骨血的法子。
毕竟以她这个情况,是不必剃发为尼的,又不是传出了什么丑事。到时候,只要她愿意多受点罪,一个为众生苦修的佛女身份就立住了。自然不会少了伯府的好处。
陆昭华不用明示,孙氏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当然,孙氏也可以给她三尺白绫,让她清白地死去。
可事有轻重之分,若是她和王家人苟合了,但王家人却不要她,那么三尺白绫尚且说得过去;可眼下她也是无辜者,况且又在伯爷孝期,若孙氏强行如此,不仅不会有好名声,还会被外人谴责。
这都是陆昭华早就盘算好的。
只要王家不要她,那孙氏这个利益至上主义者,就只能认下她的提议。
高座之上,孙氏看着眼前的陆昭华只觉陌生。
她想从那张稚嫩的脸上寻找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可对上陆昭华的眸子时,却看到她坦荡得可怕。
莫不成是她看错了?陆昭华并非是她想的那般坚韧。
今日前来,难道是因为怕死,所以主动示弱吗?
想到这些,孙氏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抹轻视,
“嗤,贪生怕死。倒是难为你能想出这么个法子。”
她端了端身子,一如既往地端起茶碗慢慢品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将目光投到陆昭华清冷的身影上,
“你也不必这般胆小。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就安心等着嫁吧!只要你聪明些,你弟弟不会叫你日子难过。”
陆昭华的表情登时僵在了脸上。
这是什么意思?
伯府上下皆知,孙氏向来最是迷信神佛。若非如此,她怎么能因为高僧的一句话就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纵是她作恶多端,纵是她心如蛇蝎。可这些年,她也从未停止过跪在佛堂中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