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宣传部广播员选举在村办前的一块空地上进行,乔桃支搬来一块小黑板,又从几户村民家里借来十几把凳子,摆在空地上。
“村广播员选举!村广播员选举!”阿毛边跑边喊。
这是案羊乡近段时间的头等大事,秋收已经忙活得七七八八,村民也乐意来看。
“以前从没见过广播员,也不知道该选什么样哩。”
“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呗。现在是人民当家做主,每个人都有选举权。”
“阿公,选广播员不是选举权。”
“哎呀,这不差不多嘛,反正不像我们以前,都是……”一个村民边说边用手指往天上指指,“那儿说了算,现在是人民说了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乔桃支摆着的凳子很快被坐满,甚至有村民自己提着小马扎赶过来。从村办的窗户往外看去,屋外人头攒攒。
沈婷拿着前几日背熟了的报纸,一遍又一遍默念。
陈平凡见状,走过来,说道,“沈婷同志,我们这次选举用的应该是统一的阅读材料吧。”
“是的。”
陈平凡指着她手上的报纸,皮笑肉不笑,“我还以为乔木兆同志把材料先给你了呢。”
陈平凡刻意提高音量,其他同时参加广播员选拔的四个知青和一位农村女教师转过头来,看着两人。
“我虽然借住在乔同志家,但乔书记和木兆同志都是正直守法的人。”沈婷眉头一紧,眼神严肃,“这报纸是我前几日特地买来练习的阅读材料,陈平凡同志有这样的想法,是对乔木兆同志能力不信任,还是对乔书记的品德有质疑?”
在案羊乡生活了一段时间,知青们对乔国恩和乔木兆多少都有些印象,从乔木兆量化劳动指标,提出能者多奖,到乔国恩亲力亲为推进盗窃案,案羊乡的村民平日也多受乔家恩惠,大家口口相传,对乔家父女的印象当然不算差。
对于沈婷,虽然一开始觉得她从京市下来,是个不屑与人为伍的大小姐,但劳动相处之后才发现她也挺好相处,不像传闻里那样不近人情。
反倒是陈平凡毁誉参半。
“陈同志,参加广播员选拔之前自己练练新闻阅读是很正常的事。”一位女知青率先站出来替沈婷解围,扬了扬手上的报纸,“我的报纸是前几日的《新华报》,沈同志的应该是更近些时日的《红星报》。”
“你们怎么知道她没有拿到考题呢?”陈平凡说道。
“我们相信乔书记,相信乔木兆同志,相信沈婷同志,相信一名共产党员的信仰和原则。陈同志,我跟小梅同志是一起买的《新华报》,旁边就是《红星报》。如果真是报纸里面的材料,那也只能说是运气好,押中了。”
陈平凡张张嘴巴,想反驳什么。
他自负于自己的才华学识,自傲于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上帝视角,历史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页纸上的三言两语,不过是自己赚钱的一种捷径。
对他而言,这个时代里的人、这个时代里的信仰,都不过一抔土。他兴致缺缺、不屑一顾。
“看来大家都在。”乔国恩从村办书记办公室里走出,手上拿着一叠纸,“这个是等会儿大家需要广播阅读的材料,每张纸上的资料都不一样,等会儿我们抓阄,根据每个人抓到的数字进行前后排序和材料对应。”
话音刚落,乔桃支就抱着一个小纸箱子出来。
“盒子里有六个数字,分别对应一到六的上台顺序,每个数字也对应一份材料。”乔桃支摇了摇箱子,纸团子发出窸窸窣窣的滚动声响,“大家谁先抽?”
“我先来!”
陈平凡走上前,将手伸进箱子里,搅了搅,顺手取了一个,将纸团打开,看见上面赫然写着“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