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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恨新疑(第1页)

窗外那声“少主”,并未让温叙白太过意外。这些年来,她暗中并非全无玄冰宫旧部的消息。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左臂经脉因情绪波动而加剧的刺骨寒意,声音低沉而警惕:“报上名来。”

窗外女声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哽咽:“属下……属下是当年宫主座前‘听风使’,凌云!为取信少主,敢问少主左肩胛下三寸,是否有一处浅淡梅花状胎记?宫主……宫主当年常以此逗弄少主……”

温叙白眸光微闪。这胎记极其隐秘,确是母亲慕容凝身边核心旧部才可能知晓。听风使凌云,她依稀有些印象,是母亲颇为信赖的探讯高手。

“凌使者如何寻来?”她声音依旧冰冷,不动声色地将微微颤抖的左手藏于袖中。

凌云语速极快:“属下等隐姓埋名二十载,从未放弃!月前偶遇姑苏程家之人,得知程老爷子曾为一位身具玄冰宫内息的少年诊治,又闻‘银川刀主’之名,刀法路数与玄冰宫武学渊源极深,这才一路追查至此!少主,此处非说话之地,请容属下当面禀告!”

温叙白心念电转。程老爷子……是了,那日送药,或许便存了试探之心。自己近日连番出手,冰魄玄功的特征确实难以完全掩盖。她侧耳倾听,院外寂静,温霁月似乎并未被惊动。

她不再犹豫,悄然开窗。一道黑影敏捷翻入,落地无声。来人一身夜行衣,身形矫健,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明亮却带着风霜的眼睛。她关窗后,立刻转身,“噗通”跪倒,扯下面巾,露出一张清秀却带浅疤的脸,泪光涟涟。

“属下凌云,参见少主!苍天有眼,终于……终于找到您了!”她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激动与悲恸。

温叙白上前一步扶住她,触手只觉她手臂坚实,确是长年练武之人。“凌使者请起。”她声音平稳,心中却并非毫无波澜。这是母亲慕容凝的直属旧部,与那些外围人员不同。

凌云不肯起身,抬头急切地看着她,目光灼灼:“少主!您可知宫主与白掌门……他们死得何其冤枉!”

温叙白心头如被重锤,旧伤被狠狠揭开,她咬牙道:“我知道。是司马青云,还有青城、点苍那些伪君子!”关于温如玉可能参与其中的模糊传言,她亦有所耳闻,这也是她心中对温霁月始终存着一份复杂隔阂的根源之一。

“不止他们!”凌云眼中射出刻骨恨意,“当年之事,血莲宗亦脱不了干系!他们不仅仅是为了寒冰秘录,更是为了灭口,掩盖前朝武库‘龙渊’与‘玄铁’的真正秘密!老宫主当年便是因不肯交出钥匙,才遭暗算重伤,宫主她……她是为了保住玄冰宫基业和钥匙,才……”她语带哽咽,说不下去。

前朝武库!温叙白眼神一凝。此事她在金陵时亦有耳闻,如今得到母亲旧部证实,分量自是不同。“钥匙何在?”她追问,声音微哑。

凌云摇头,泪光闪烁:“属下不知。宫主临终前曾对几位核心长老留下遗言……‘玉碎……瓦全……非其主……’属下愚钝,至今未能参透。只知钥匙关乎重大,宫主定是藏于极隐秘之处。”

玉碎瓦全?非其主?温叙白蹙眉,这哑谜般的遗言,究竟指向何处?

凌云见她沉吟,又道:“少主,如今血莲宗重现,各派蠢蠢欲动,定是猜到了少主身份,才会屡次试探!此地已不安全,温……温霁月毕竟是温如玉之女,温如玉当年即便未直接出手,也与那些人来往甚密!她留少主在身边,其心难测!请少主随属下离开!几位幸存的长老与旧部,正在北地等候,我等愿辅佐少主,重振玄冰宫,报此血海深仇!”

离开?温叙白心中猛地一抽。离开凌云峰,离开……温霁月。那个名字在心头划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早已知道温霁月是温如玉之女,这八年来,这份认知如同无形的刺,深埋心底。温霁月知道吗?她知道自己是“仇人”之女,却依旧收养了她,教导她玄冰宫武功,保护她?是为了赎罪?还是……另有图谋?那偶尔流露出的、超越“姨侄”的关切,又是什么?

无数疑问在她脑中盘旋,让她对温霁月的感情复杂到了极点。有依赖,有感激,有因上一辈恩怨而生的隔阂与猜忌,还有那被她死死压制的、悖逆的悸动。

凌云见她迟疑,顺着她目光望向门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提醒:“少主……当断则断啊!”

温叙白袖中的左手因内力反噬和情绪激荡,刺痛更甚,冰斑处的寒意几乎要冻僵半边身子。她强忍着,额角渗出细密冷汗。父母的仇要报,玄冰宫要重振,这是她不容推卸的责任。但温霁月……八年的点点滴滴,并非虚假。即便隔着父辈的恩怨,那份养育之恩,那些深夜的守护,那笛声中的忧思……她无法轻易将其全盘否定,更无法……轻易割舍。

“你先走。”温叙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沙哑,“在山下等我。我……稍后便到。”

凌云迟疑:“少主,夜长梦多……”

“我自有分寸!”温叙白语气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命令!”

凌云不敢再违逆,低声道:“属下在山下东三里处的土地庙等候。”说罢,深深看了她一眼,再次融入窗外夜色。

屋内,重归死寂。

温叙白独自站着,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她缓缓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温霁月亲手所画的寒梅图。画中梅花凌霜傲雪,清雅孤高,像极了作画之人。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冷的墨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温霁月作画时专注的侧脸,以及……那日她为自己挡下毒掌时,苍白却坚定的面容。

温如玉之女……养育之恩……玄冰宫少主……银川刀主……还有那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种种身份,重重枷锁,几乎要将她撕裂。

左臂的剧痛阵阵袭来,提醒着她功法反噬的危机。血莲宗在外虎视眈眈,旧部在北地殷切期盼。她似乎已没有太多时间犹豫。

最终,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痛楚,有挣扎,也有一丝下定决心的冷硬。

她收回手,没有破坏那幅画,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仿佛要将什么刻在心里。

然后,她转身,提起银川刀,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融入沉沉的夜色。

她需要去见温霁月。在离开之前,有些话,她必须问清楚。有些结,必须做个了断。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给这纠缠了八年、混杂着恩义与父辈恩怨的混沌关系,寻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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