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这里人多。”桌子下被踢了一脚的水生开口请示。
赫连空放下了酒杯:“走不了。”
话音刚落,台上的歌舞蓦地停了。
下一刻,周围许多人同时暴起,亮起各式各样的武器,朝着赫连空袭来。
宾客四下惊逃,陪他们的妓子也吓得瘫软在地,赫连空一手撑着桌沿翻出去,一反手,竟是将这张实木的沉重八仙桌单手倒拎了起来。
水生满仓正在摸武器,瞠目结舌,猜到了定远侯有恃无恐至此是因为视线内所有东西都能当武器,可这是何等气力?四两拨千斤。刺杀他真是个笑话。
赫连空转了半个身,带着整张桌子凌空砸了出去,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模糊他的脸,再飞扬开,已然是罗刹现世。
桌子飞出去砸中了好几个人,撞到大堂木柱上,碎了几半,赫连空上前,拎起了一根长桌腿。
说时迟那时快,台上的舞女登着红绸,把自己悠荡着,手中双兵,朝着赫连空袭来。
水生一手暗器连抖,扎裂了红绸,舞女掉落下去摔晕了,赫连空原要补一棍,突地收了手。
楚翊蓁立时看出他要留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出手一击毙命,这下他不能趁乱杀人了,只能当个呆子。
宾客妓子逃了个干净,战况一触即发,赫连空被围住,水生也被缠住。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个舞女用缎带裹着自己成了流星锤,追风赶月般朝着楚翊蓁砸来,楚翊蓁本能地险些出手,努力制住自己的动作,作一副痴呆状惊恐地看着攻击的轨迹。
赫连空在六人包围下猛回头,反手抄起一旁的茶台,朝着舞女投掷而去,撞开了她。
楚翊蓁连连跌退,被满仓一手护住。
满仓一脸紧迫:“楚公子小心!没伤到吧?”
楚翊蓁惊魂未定:“多谢兄弟!”
还是秃噜嘴了喊上兄弟了,不管了,危急关头不能笑。
他二人演得起劲,在赫连空收回目光后,楚翊蓁急得拍满仓,让他去帮忙,满仓摇头,他不得把这个文弱公子护到底?!
楚翊蓁没办法,只能不合时宜地盯着赫连空看,看他将手中的桌子腿儿耍成了长枪,在桌椅板凳散倒一地的大堂中以一敌六,身轻如燕,长发飞扬,毫发无损,绚丽夺目。
赫连一族祖传一套游龙枪法,后为避真龙之意,去掉了名字,既不外传的东西无需再次取名,楚翊蓁却是知道的,前世看他在后院里耍枪也是如此般,偶有一次,听他说起过这枪法中有何奥秘……
现在不该是专心看他的时候吧,真是糟糕,楚翊蓁心说,现在我成了吃白饭的了。
怎么办怎么办,想想,再装一次哭?那别让他家侯爷觉得他太不经事。
估摸着如此大的动静,兵马司该来了。赫连空原想着见好就收,他压根儿没真的下手,只是让这些人失去战斗力即可,缠斗间一个杀招都没有。
偏偏这时,那些被他揍的人之间有一个突地吹响了口哨,这怕是在叫增援。
赫连空当机立断,扔掉了手中的凳子腿,那些人再次反扑时单手撑在一歪倒的桌沿上,带着桌子一起后翻而出,在空中衣袍下摆倒翻,露出他中裤外绑着的一把长软刀,一刹那解下来,落地的同时拉掉了锋刃上的布裹,背刃横劈而出。
楚翊蓁满眼惊艳,原来他出门还是备着大家伙事儿。
这时背后一道劲风袭来,他本能地要避,再次制住了动势,转看满仓出手击退了两个冲着他来的黑衣人,他才朝前跌去。
“满仓,你先护送楚公子离开,”赫连空手挽了个刀花,不再背刃,反握刀柄对着暂时收手的贼子,神色淡然如常,只是周身冷肃的气场昭示着他起了杀心,“路上若是兵马司仍未至,便去陆家找汇之。”
“是!”满仓从地上捞起楚翊蓁,朝后门掠去。
楚翊蓁只得被他拽着跑,口中喊着:“侯爷万万当心!”
满仓一边击退其他人一边带着他突出重围从后门出去,拎关门前拉倒了箱柜堵门,跑入幽暗的小巷中。
四下无人处,楚翊蓁冷了脸色:“看得出是哪家的手笔吗?”
满仓摇头:“不像京畿势力。这般过明路,倒像极了是在威慑侯爷。”
楚翊蓁一点头,咬牙切齿,嘴皮子快得像个说书的:“兵马司来得太慢了,断然是故意为之。这是在给他下套子!侯爷定然是看出来了,想带着兵马司对簿公堂,他惯常如此……我竟不知有何可试探的,我们侯爷才回京!真真气煞我也!你快回去助他。”
满仓一本正经:“不可,侯爷有命,我要送你去陆家。”
“去个甚的陆家!这般明路之下他手上可不能沾人血,得我来。”楚翊蓁以和文人雅士大相径庭的姿态朝他啐了一口,一甩广袖,袖中寒光凛冽,俨然是带了半身的家当。
他转身踩上墙沿,反跳出去,扒在栏杆上,三下两下越上了花楼的阁楼:“我可不能做定远侯府里吃白饭的,你快随我来。”
满仓只得跟着他往花楼顶楼上飞身,心想着,传下去,定远侯缺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