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挤出的哀鸣像是受伤的野兽,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我又把枪管往里顶了顶,手指紧紧攥着枪柄,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你没有睡她?”我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
他立刻像捣蒜一样拼命点头,生怕慢了一秒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骗我!他真当我不知道他怎么和女人上床,从卡纳那里我已经了解到一清二楚!又不是只有男人才能睡男人,女人一样可以睡男人!
我咬紧牙关,将枪口又往下压了几分。他眉毛皱得死紧,满脸通红,眼泪糊了满脸,喉结痉挛着上下滚动,不可控制地干呕出声。
“你找我复合是真心的吗?”
他剧烈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条被扔上岸的濒死的鱼,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我怒吼道:“你为什么找我复合!”
他拼命摇头,被枪口顶变形的嘴角溢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可我听懂了,他说他爱我。
还在骗我!死到临头,他还在撒谎!
我欲哭无泪,我们之间发生过爱情吗?还是我爱的是我自己幻想出来他呈现的虚假面,我们之间如果从未真实过,那我的痛感不过是幻想破灭,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我真是悲哀。
我缓缓将枪管从他口中抽出,随手将枪扔在床头柜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他大口喘息,随即又死死咬住嘴唇,生怕再发出任何可能激怒我的声音。房间里只剩下我们沉重的呼吸声。
我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冲动从心底涌上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发紧,眼睛酸涩得几乎要逼出几滴眼泪,但我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地将这些软弱的泪水忍了回去。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哭泣,在这个背叛我的男人面前示弱,那真是太丢脸了。
我死死盯着这个曾经让我倾尽所有信任,如今却令我心碎至极的男人。
他低垂着头,刻意回避着我的视线,这个逃避的动作更加激怒了我,愤怒之下,我粗暴地抓住他的下巴,用一种近乎羞辱的、很脏的吻法强行撬开了他的嘴,深入翻搅,口水难以控制的溅湿唇周。
他被我推撞向床头,挤压着胸口,浑身涨得通红,他用摇头来抵御我的压迫,但我绝不可能给予他任何空隙,更为凶悍地在他身体里攻城略地。
两个小时后,空调吹得冷风终于将房间里热气驱逐出去了,陈旧的机体发出呜哑的呼声。一呼一吸像肺癌晚期的病人。
我打开水龙头,一股清凉的水流冲刷着我的口腔,将里面的血迹冲洗干净。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口腔内的舌头,发现一侧被咬伤,难怪会有这么多血涌出来。
我胡乱地用水冲了冲脸,心中的怒火也随着水珠从睫毛上滴落。
眼前的镜子映照出一张陌生的面孔,眼下青黑,嘴角红肿,神色中透露出戾气。
我从冰箱冷冻层翻出一个冰块,用干净的湿巾,将冰块包裹起来。我握着这个简易的冰袋,将它轻轻按在舌头上那个隐隐作痛的伤口处。瞬间,刺骨的寒意混合着尖锐的疼痛席卷而来。
我起身走向Buck被我困住的房间,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Buck坐在床边穿衣服,眼神警惕地看着我。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他试图避开我的目光,但我紧紧地盯着他,不让他有任何逃避的机会。
Buck推了我一把,虽然力气并不大,但我能看出他的意图,他只是想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以便寻找逃跑的机会。他把头扭向一边,右颧骨上赫然出现了一片泛青的痕迹,那是他被普坤殴打时留下的,除了在舌头上给我咬了一个血口,我基本上毫发无伤。
“我们得好好谈谈。”在长久的沉默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他微微抬起头,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盛满了深深的疲惫。
“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你的恩客吗?”我冷笑一声。
Buck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
过了良久,他才用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爱我的人。”
“所以你是仗着我始终爱着你,才回头来找我复合?”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他无言地点了点头,用简单的动作呈现可笑的真实。
我粗鲁地剥开Buck的外壳,只看到了虚怯、软弱和麻木。他那混乱又惶惶的人生故事即便了解得再透彻又有什么意义?
此刻的我们,就像在演绎一场荒诞的“救风尘”戏码。只是这场戏里,只有我一个人在付出真心,却也能将这出独角戏硬生生演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