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轻笑一声:“只有小朋友才会说我不是小孩子。”
林安夏没再回应,低头看手机,苏欢把他拉进一个讨论组,里面有人发了份演出合同让他看,说没问题的话明天去学校签约,林安夏回了句“好的”,准备到家再细看。
赵嘉帮他把东西送到家就离开了,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
林安夏收拾好东西,随便弄了点吃的,然后回到书房看合同,苏欢真的给了他两万。
合同条款清晰,两万元的演出费明确在列,约定签约生效后即行支付。他仔细看了两遍合同,确认无误后在讨论群中回复同意,并与对方约好明天下课后在校门口碰面,前往对方公司正式签约。
处理完这些,他重新打开案例分析作业,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复杂的法律条文和事实认定中。
他现在近乎固执地相信,只要用事务填满每一寸空闲,那些蛰伏在角落的空洞就会被逼退,忙碌是他现在唯一的解药。
“会好的。”他敲击着键盘,像念诵咒语般在心中重复。
当意识从混沌中抽离,目光重新聚焦于屏幕,他才发觉文档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同一句话:
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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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安夏沉默地合上电脑,吃了助眠药物,径直躺上床。
他转过身,将另一个枕头紧紧揽入怀中,闭上了眼睛。
许逸钦下课后,李雨婷开车带他前往心理咨询中心,整个咨询过程李雨婷都在门外等。
咨询室内,对话在专业而克制的氛围中进行,却始终绕着一个明确的轴心旋转。
咨询师很快察觉到,这位来访者与其说是来寻求疏导,不如说更像是一场目标清晰的问答学习
“请问,严重的抑郁症,有彻底治愈的可能吗?”许逸钦平静的提问。
“严重抑郁症确实有临床治愈的可能,患者能够回归正常生活。但这需要一个耐心且长期的综合干预过程,涉及药物、心理及物理治疗。值得注意的是,其复发率相对较高,因此后续的维持治疗和康复期的自我管理至关重要……”
随后,许逸钦又平静地追问了一系列关于重度抑郁症的病理特征、治疗瓶颈和预后问题,这种抽离的冷静让经验丰富的咨询师也感到一丝无力,但他依然秉持专业态度,在一问一答中完成了这一小时的会话。
李雨婷敏锐地感觉到,咨询后的许逸钦状态反而更沉重了,他脸色苍白,拒绝交流,连晚饭也不吃了。
“许哥,要不你睡一会儿?”李雨婷担忧地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许逸钦。
许逸钦起身走进卧室。李雨婷轻轻带上门离开,回到自己房间后,立刻给刘梦发消息同步了情况。
卧室里,许逸钦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咨询师对他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
——关于伴侣离开对重度抑郁症患者的影响。
那个冷静的声音告诉他:这种行为极大可能加重患者的自我否定,剥夺其关键的社会支持,导致其更加孤立,难以走出困境,甚至引发自我价值感的彻底崩溃。
虽然他已经允许这道难题的存在,但咨询师冷静的分析像一把解剖刀,将离开这个决定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清晰地摊开在他面前,每一个词都变成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他后悔了。
他看到了一个可能坠落的轨迹,却发现自己站在地面,毫无办法。
思维像被困在没有出口的迷宫里,所有理性的路径都指向同一个死胡同。
理智一遍遍告诫他不能沉溺于此,但强烈的无力感如同深海的压力,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伸出手,拿起床头柜上那个用双手虔诚护着玫瑰的小王子摆件,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