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夏在车上浅眠,梦见自己被困在摩天轮顶端,刚站起身,整个车厢突然解体,他在失重感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
“怎么了?”赵嘉目视前方问道。
“没事,”林安夏抹去额角的汗,“做了个下坠的梦。”
车子驶入春林家园,见赵嘉一同下车,林安夏婉拒:“我自己上去就好。”
“用下卫生间。”赵嘉解释道。
进门后,赵嘉走向卫生间,林安夏打开冰箱拿了瓶水放在桌上,然后开始整理行李。
当他抱着衣服走进卧室,拉开衣柜时动作突然停滞,许逸钦的衣物全部消失了,他挂好自己的衣服,视线扫过床头,小王子也不见了。
他快步走进书房,许逸钦的东西都不见了。
“我跟许逸钦说了你的事。”赵嘉站在书房门口,“他说会来拿走东西。”
林安夏猛地转身:“什么意思?为什么?”
赵嘉点亮手机屏幕递过去:“他说他会离开你。”
林安夏没有看手机,只是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赵嘉:“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你病情加重是因为飞机事故的消息,”赵嘉声音平静,“医生建议隔离刺激源,想痊愈就要积极治疗。”
林安夏的目光终于落到屏幕上,许逸钦说会离开他。
赵嘉将手机收回口袋,站在门口平静地注视着林安夏,他清楚自己的做法近乎残忍,却仍继续推进:“如果你积极治疗,痊愈后你们依然可以做朋友,嫂子、我哥、我,所有人也都能安心,暂时的分离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这番话精准击中了林安夏的软肋,他闭上眼,声音疲惫:“我知道了。你走吧,我累了。”
房门合拢后,林安夏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
出乎意料地,他并没有激烈情绪,只是被一种冰凉的困惑包裹,他无法理解赵嘉为什么擅自联系许逸钦。
但很快,他陷入更深的诘问:如果他不说,我会主动说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一旦开口,许逸钦就会离开。
结论清晰得令人窒息:无论由谁捅破这层纸,结局都已注定。
“啊…许逸钦离开我了。”
他下意识将手按在胸口,却只触到一片麻木的空洞。
这不对劲。
一个正常人失恋时该有什么反应?他拿起手机搜索:
首先会吃不下饭,食欲减退。
可我本来也吃不下饭啊。
然后是入睡困难,失眠。
可我已经要依靠药才能睡着了。
林安夏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空荡的客厅里层层荡开:“哈哈…”
林安夏,你还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笑到眼泪溢出眼角,又猛地收声,默默擦干泪痕后,他开始整理行李,将每件物品归位得一丝不苟,接着他打开所有灯,一遍一遍的打扫卫生。
林安夏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目光落在那个空荡荡的牙刷底座上,那是他曾经送给许逸钦的,镜中的自己仍在无声流泪,他用力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对着镜子里的人说:“他不要你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许逸钦没有带走牙刷底座,也没有带走水杯,林安夏找出它们的包装,仔细封装好,收进了柜子最深处。
浴室里,热水持续冲刷着身体,他闭眼站在水下,仿佛站在一场永不停歇的雨中,直到皮肤泛红、传来刺痛感才关掉水龙头,吞下医生开的助眠药后,他关闭所有灯光,在黑暗里躺下。
赵嘉的车停在楼下,直到那扇窗的灯光彻底熄灭,他才发动引擎驶向酒店。
第二天醒来时,林安夏在床上怔了很久,晨光透过窗帘,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A市,而许逸钦带走了所有痕迹,许逸钦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