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什么事?”武天钺躺在简易的床榻上,懒得起身,只伸手接过来。
“你的人能不能别再找我了。”周大山气得额上青筋跳动,“我只想安静当个兵,不想掺和进你们这些事里。”
“我现在的情况哪敢联系旁人。”武天钺慢条斯理地展开纸条,“而且我暴露了还不是因为你们?”
一句话堵得周大山无话可说,冷着脸转身正要走,就见武天钺一下跳了起来,往帐外跑去。
他走得很快,周大山只来得及看到那纸条上写的字,但他是在休战后才跟着武天钺认字,所以只看懂了四个:姑娘有事。
那天之后,周大山便再也没见过武天钺,他有能力没架子出手又大方,在军中吃得很开,受过他恩惠的将士知道他不见了都很担忧,整日找柳将军打听,直到柳将军下令不许谈论“赵一”这个人,军中言论才渐渐平息下去。
时日久了,军中越发平静,仿佛从来没有一个叫“赵一”的人来过,只有那个皮货铺子定期送来给阵亡将士遗孀补贴时,周大山才在艰苦的戍边之余想起那个留着满脸胡子,性格却异常跳脱的“战神”。
武天钺不是不想同众人道别,但看了那个纸条后,他脑袋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北疆节度使面前了。
晋朗当时正带着人同北狄的人谈休战事宜,听闻有人拿着圣上的玉佩,忙赶回府。
同武天钺见礼坐下后,看着面前身着陈旧军服的男子,有些恍惚,此人身材高大挺拔,浑身带着身经百战淬炼出的凛然杀气,一点也不像京内那个同二皇子成日掐架的公子哥。
武天钺见他盯着自己,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沉声道:“有什么为难的?”
晋朗被他带着威压的声音吓了一跳,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竟被一个不到二十的孩子吓到,稳了稳心神道:“世子确定要回京?”
武天钺没心情管他想了些什么,点头道:“我要最快的马。”
“这倒是不难。”晋朗这些天打听了不少他的事情,有些可惜这把好用的刀就这样走了,“只是……世子才在军中站稳脚跟,就这般放弃了?”
“我斩杀了北狄许多大将,北狄没有个三五年恢复不过来。”武天钺冷笑一声,“再让我留在军中收拢人心,你怕是不好同上面交代吧?”
晋朗想到京中送来的密信,尴尬地笑了几声,没接这话,吩咐亲兵去备马,又道:“世子先洗漱休息一会,明早我派人送世子回京。”
“不必。”武天钺起身道,“备好马和吃的,我今日就走。”
“这……”晋朗还要再说什么,接触到武天钺凌厉的眼神,咽了回去,“下官马上命人备好。”
武天钺匆匆吃了顿饭,上马往京城去。
快马加鞭走了一个月,中途不知换了多少匹马,武天钺终于到了京城外的据点。
飞焰早收到消息等在门外,见他驾马来,迎上去行了礼,又劝道:“爷先吃些东西再进城。”
武天钺没应这话,还未下马便急急道:“姑娘怎么样?”
“姑娘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武天钺翻身下马,“也就快两年没见,你何时说话这般犹犹豫豫的?”
“爷,还是屋里说吧。”
一句话把武天钺弄得更加着急,只想着怕是什么大事,快步进了屋。
“姑娘并未出什么大事。”飞焰忙上前,“只是有一日从王府回贾家的路上,撞到了二皇子的车驾,二皇子非要让姑娘亲自出来同他道歉,虽被人拦住了,但二皇子还是掀了姑娘的轿帘,姑娘一时情急,用芙蓉步摇内的银针伤了二皇子,太上皇震怒,要拿姑娘问罪。”
“武握瑜!”听了这话,武天钺气得起身要往外走。
“爷不必着急,圣上和娘娘保下了姑娘,二皇子也被拘在宫内不得出门。”飞焰忙拦下他,“只是京中忽传起姑娘……的闲话。”
见他脸色有些奇怪,武天钺追问道:“什么闲话?”
飞焰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他们说世子当时搬出大观园是因为姑娘看上了爷,爷不堪纠缠跑了出来,但娘娘也想让爷娶姑娘,爷不堪烦扰找了个游学的借口跑了,姑娘不甘心,就借机拦住二皇子车驾自荐。”
武天钺一时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无语:“这种鬼话也有人信?”
“若是旁人说,定是没人信的,只是……”飞焰犹豫了一下,“只是这话是荣国府和宁国府里的人传出来的,连两府当家的老爷也默认了。”
“贾政那厮还敢嚼这种舌根?”
“倒不是他。”飞焰回道,“是荣国府的贾赦和宁国府的贾珍。贾家近年来已油尽灯枯,二房为了宫中的贾妃,同掌握了薛家权柄的薛姑娘订了亲。大房没什么进账,贾赦甚至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配给了臭名在外的孙绍祖,皇后命人给了他银钱,他就同意了。贾珍最爱享乐,好色又没什么脑子,皇后的人送了几个扬州瘦马给他,那些人只是随意进些谗言,他便也默许下人乱传,旁人问起时虽没明说,但同贾赦一样暗示是真的。”
说到这,脸上带上几分不解:“再加上前些日子贾家当家的二太太不知发什么疯,突然带人抄检了大观园,虽命人瞒住这消息,但也被皇后安插的探子传了出来,因此,京内众世家贵族都对这些谣言深信不疑,且……这事除了皇后这边,多半还有其他势力暗中推动,所以传得很快。”
武天钺已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自己在北疆立了功,现下北疆暂时平稳了,自己还不回来,反
而还留在那,皇帝急了,怕自己收拢人心,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回来,真是恶心,将主意打到一个小姑娘头上,本还想拘着自己等太子上台再说,现在看来,得早做打算才是。
飞焰不知他脑袋里大逆不道的想法,接着说:“娘娘的意思是,如今那些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唯有给姑娘订亲压下去,只是您不在,若是她去求赐婚的圣旨,怕有心人借此将这谣言坐实了。”
“我明日就进宫。”武天钺点了点头,又冷声道,“看来先前继承人入狱还没能让贾家受到教训,你去给我好好查查,我就不信这家人真就只做过那些违法乱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