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有些摸不着脑袋地疑惑地看了又看,也不知自家郡公是碰见了什么好事,竟然还能许他出府。
不过这样天大的喜事也教他不忍深思,生怕一个不慎便被收回。他哎声退下,高高兴兴引着他去了后院。
“夫人等郡公多时了。”
他顿住脚步。
少顷,又摇了摇头。
罢了,现在还说这些话安慰自己做什么呢?他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发生的事就让他发生。
这不是命不该绝,还是回来了吗?
所有他想要的,一定还会回来的。
“夫君!”
几乎来不及招架,一道茜粉的身影跃进了他的怀中。她娇俏地抬头,撒着娇问他想吃什么。
“妾身先说了,莲藕汤妾身可不爱喝,不许说这个。”
他愣在原地,久久可能说出一句话。
……明珠?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斯人已逝,他一直这样说服自己,可是头脑是忘不掉的,对吗?她才能这样鲜活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像是做梦一样,她如往常似的陪着他用膳,又使坏似的睡卧在美人榻上,令他将她勾勒在纸上。
他也恍惚如做梦一样,陪着她过完了整整一日。天色已晚的时候,他心中那股怅然不舍又钻了出来。
明珠啊……
孩儿啊。
你们怎么就这样抛弃他独自走了。
留他一个人在世上,可怎么办啊?
彼时,他推开暖阁的门,里头点着灯,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褪去了衣袍欲坐在床边。正值此时,一双带着水渍的冰凉的手牵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眸定睛一看,曼容的那张脸映在眼前。
他有血惧怕地往后退,她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他常常能看见的不解申请。他在熟悉不过她任何一个神色,但也正是此时他才恍惚想起,她是妖不假,可早就被那仙人斩得魂断天涯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靠在了榻边。
“夫君这是怎么了?”她走近,依偎在他身边,像他们从前夫妻小意一样,“可是被公事烦着了,怎得不理会妾身。”
“……”
他不愿再自己陪自己演这场戏,索性没有搭话。
幻听与幻觉已经越来越重了,他有预感自己活撑不了多久,还要吩咐六梦寻来一位足以根治他所有病灶的高人。
这个梦,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否则,他迟早会变成疯子的。
掀开被褥,他躺进熟悉的衾被中,问着那些还尚残存的属于女人的水粉香气。就这样闭着双眼,迫使着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终于在长夜中得以安睡片刻。
直至夜班风来,他探着手去摸,却摸到了一副柔软的女儿身子。温热的触感将他瞬间从睡梦中回到现实。
他撑起身子,惊魂未定地带着被褥连滚带爬地下了床,缩在一角不肯靠近。这一番动静自然惊醒了床上昏睡之人,她眯着眼睛缓缓坐起身,却发觉身上连一块薄被的痕迹都没有,冷嗖嗖的。
抬眼一看,那始作俑者正裹着被子瑟瑟发抖,蜷缩于一隅。
“夫君,你怎么了?你在那儿做什么?”
……她会说话。
她和明珠,都是有气息的,都是有温度的。这桩桩件件,都在清晰明了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