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赟说他最近找了个通灵的,这段时间他事儿不太顺,欧洲的几个稳定下家都接连出事,工厂开不起工,都要卖给同越了。
所以他重新算了一下,得给他爹迁坟。
唯一的问题是,那人给他说的迁坟位置,是他爹出生的地方,现在是本地最大的一家商场,是本国最大的百货集团地盘。
人家是做正经生意的,但能有那么大产业,黑白两道多少也有点实力。金赟去谈过两次,都没谈好,这次是准备让李承谦带人去硬来了。
林东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李承谦上车拍了他的头一下。
“哥,上次那事,我是捣乱了,但我不是不知道嘛。”林东委屈低下头,他脸上挂着的伤还没好。
李承谦沉默了一阵,那个时候康能逃走的概率本就微乎其微,但人总是不能忽视那极小的可能,尴尬了那么久,总该把有些话说清楚。
“我少给你钱了?你非得多管那闲事。”
“我……”
“钱的事,是最简单的事,不值得拿命换,别人又不是要害你,你管他们做什么?挣钱,不要老想着玩命结仇,没命花,听到没有。”
林东点点头,咬着下唇:“还有小苏姐姐……我知道那晚你们是想躲避同越的耳目,但是哥,她没做什么的,你不要……”
“你知道?你知道还下手这么狠?”李承谦侧眼看他耳朵红了,“放心吧,她不是好好的嘛。”
李承谦又想抽一根烟的时候,想了想又塞了回去,想起前天抽多了,回去之后苏玩闻了闻他的衣服皱眉的样子。
真麻烦。
“你喜欢她什么?”李承谦突然笑问。
林东想起苏玩被送到酒店的时候,她很乖,吃饭睡觉做清洁,让干什么干什么。
他姐其实也不能每天都顺利应对这个酒店里的事,特别是大老板来的时候,要是账本有什么不满意的,就会揪着他姐的头发到房间去。
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看这些了,所以他从一开始的愤怒,被姐姐打了几次,学会了面无表情坐在门外,准备好药,听着里面的哭嚎,等着人出来。
后来苏玩来了,她看到所有人都任由他那样呆呆站在门外,突然上前拽他的手,拿出他的作业本,让他一道一道算数学。
他头一次发现那也是一件很沉浸的事,会忘记周遭的事,短暂地逃避那种痛苦。
有时候房间里的尖叫过分了,他捏着笔,眼睛突然又充满恨意,想冲到房间里去。
苏玩会按住他的手,让人把他关好,然后想个借口去敲门,打断里面过度的疯狂。
苏玩只是在恪守对他姐姐的承诺,他姐姐有时候受伤了,也不想让他看到太多,就自己下去处理了。苏玩看到小孩欲哭无泪,上前抱住了当时还比她矮一个头的男孩。她的怀抱挺小的,但好像真的能隔绝他不想听到的声音,还有那些痛苦。
也就是一年,林东就比她还高半个头了。苏玩教他念书做题,跟他一起做难吃的饭,两个人一起被他姐姐骂。
林东此刻看了李承谦好奇的神色,小声说“不知道”。李承谦沉默了许久,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今天这个活也烦人。
李承谦先是到了下葬的地方,该说还好是棺材钉得死,虽说有股味道,还不算太浓,手底下几个人捏了捏鼻子,被他白了一眼。
金赟的爸,也算是当初苏定波牺牲的那场风波里的一环,最后也是入土为安了。
百货商场门口。
李承谦坐靠在不远处的大树边,看着七八个人在商场门口跪成一排,各个头挂着白,地上铺着白底黑字,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要听他们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