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两人还在石室里那样,沉重的锁链套住雪白的脖颈,手脚还都要捆起来,最后把他关在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
即便这样,他知道,兰徴不会怪他。也不会杀他。只是会像刚刚说的那样,该飞升时,他还是会飞升。
兰徴抛弃他,实在是太容易的事。他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只用往后退一步。
谢妄便永远无法迈过那道叫做差距的天堑。
但兰徴离开的话,就真的,再没有人那样对他。
怎么办?
掉下去。掉到那天堑里去。兰徴会来救他。
他想这么做。一定能捆住兰徵。
只是……不该。他知道。
所以他只是轻声,“但我现在……只有金丹修为……怎么办……”
不靠任何外物,拼尽全力一击,只有金丹修为。
兰徴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忽然眼眶有点发酸。
但他是师尊,不应该现在这种时候比自己徒弟还脆弱。
他只能不断安慰道,“没事、没事的,小谢,得道升仙者万寿无疆,我们……总会再相遇。就、就像沧冥宗那天命阵不也昭示了我们二人的缘分……”
“那不是真正的。”谢妄垂眸,向来沉静的眼眸此刻有些颤动,语气尽是不甘,“是我争来的。发疯踢那一脚。我争,才能攀得上你。”
兰徵一下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但谢妄的话还没完,声音慢慢沉淀下来。
“所以这一回,兰徵,这一回我也要争、要搏。你等着我,很快,很快,我会追上你,我也会飞升,到了上界我去找你,你,你记得……我、等我,你要记得,不准忘了我……”
面前的人从一开始的坚决,渐渐有些语无伦次,低着头,他看见自己的伤口,最后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喃喃。
兰徵听着,没有出声,直到最后,眼眶酸涩地还是没能撑住,被浮上的雾气一点点湿润,他想起自己好像还欠了小谢什么。
于是上前一步,微微踮脚,第一次在无比清醒的状态下,主动将唇送上。
几乎是贴上那片冰凉的薄唇刹那,粗粝的掌心便按在了他后脖颈,大力、彻底,厮磨。
不管身在何处,两人亲地忘乎所以,良久,才分开。
兰徴低低地喘息,话断断续续也要说完,
“缘是真的……我会等下去,会一直、一直……”
谢妄垂下头,又在他唇上轻轻贴了一下,声音沙哑,却强硬,“你必须等我。”
就在他不由分说拉着兰徴,就要赶回四方境,兰徴急急止住脚步,道,“我、我有东西给你。”
他见小谢这着急样,怕回到四方境就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了,又想早些交代,以免之后忘记。
谢妄看他,他从袖中取出一样,具体来说,是一根翎羽。
“……”谢妄拿过,瞧了瞧,“谢师尊,你的羽毛确实漂亮。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么?弟子着急想回去看看师尊身上的……”
还有心情说玩笑话,看来心情已经恢复不少,兰徴这么想着,虽然还是控制不住脸红。
“不许这么不着调。”他纠起眉毛说了一句,然后认真道,“这不是普通的羽毛。”
“在羽族,最漂亮的那根羽毛,一生只赠一人。”
“而且……”他话还没说完,忽地瞥见只一瞬间面前人便红了眼,直直望来的视线,令他惊讶,“你……”
“师尊……什么时候回去……我忍不了了……”随后,少年凑近落在他耳边的话音潮湿又灼热,刺激地他耳廓一痒,不得已微微偏了偏头。
“你听我把话讲完……”他侧头,就见黑眸湿漉漉望着自己,心跳都漏了半拍,但还是坚持继续说,“我在这上面施了法术,能让我随时到你身边,等我……飞升后,日子若是无聊,你可以试着对这片羽毛说说话,只用输送一点灵力,我或许可以听见。”
“这样……”谢妄视线终于落到羽毛上,默了半晌,忽地问道,“那我若是想了,用羽毛来,你会不会也能感觉到?”
“来什么……”兰徴一下还没听懂,问到一半,那坚实紧绷的身子忽然靠来,贴住腿根时便能清晰感受到对方那份异样炽热,他猛地意识到是来什么。
羞愤的语言还没组织好,就听见耳边黏糊糊的声音,“兰徴,再不走,你徒弟要死了……”
兰徴只好开始往外走,但还是有些气急败坏地妄图制止他的不良想法,“你、你要是敢把我弄脏了,我我定不会饶你!每只鸟只有一根最漂亮的羽毛!”
“好、好,我定不会把你弄脏。”谢妄终于笑起来,眯着眼,懒洋洋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