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界如何盛传谢家宠妾灭妻,叶岚始终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直到生谢将时的时候难产而亡,那些流言风雨才渐渐平息。
一个刚出生就失了母亲的孩子在这风涌诡谲的谢家生存该是怎样的艰难。
冯文砚早就喜欢上了叶岚,那份卑微的爱意一直藏在心底深处。
在得知叶岚死讯的时候,他心如死灰,在自己的屋里呆坐了一夜后,他就想明白了。
他要向上爬,无论变成多么令人作呕的模样,都要爬上去,哪怕是对着谢章峰,对着这个辜负了他心爱之人的男人卑躬屈膝,奴颜笑媚,他也要爬上去。
他这快半辈子的人生,什么都没抓住,至少,也要让他护住叶岚的孩子。
一束刺眼的阳光照射到冯文砚的脸上,让他回过了神,他愣了几秒,最后扯起嘴角笑了两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冯文砚用手盖在眼前,眯了眯眼,从上下眼皮的缝里,瞧见了正翻墙欲往外跳的谢将时。
一瞬间什么回忆的忧愁都消了,他还没来得及喊“大公子”三个字,谢将时的身影已经消失,衣摆翻飞出潇洒利落的弧度。
冯文砚叹了一口气,探出的手收了回来。
墙上栖着的鸟被谢将时的动作惊动,唰唰地拍动着翅膀飞到旁侧树枝上,低头啄了几下羽毛,又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
“哎呦,快去,快去,把这鸟赶走,吵着江公子休息那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赵宏惊慌地指挥着小太监拿着网兜子赶走寝宫窗边枝头叽叽喳喳的鸟。
已经是回来的第三日了,江云离还没醒。
少年的呼吸低弱匀缓,陷在铺了加厚加软垫子的龙床上。
萧行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江云离,他的眼底有淡淡的淤青,这几日里他几乎一有时间就守在江云离的身边,前后也就不过睡了几个时辰。
老太医今日来扎针,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萧行野不想听,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了。
忽地,少年浓密卷翘的眼睫颤了颤,萧行野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握上了江云离的手。
好累啊,又累又酸。
因为昏迷了太久,突然睁开眼,江云离的眼睛失焦,被透入眼睛的光线刺激的流下泪来。
慢慢地,那双泛着水光的动人眸子才对焦到萧行野的脸上。
“你已经睡了十日了,仅仅只是一场风寒,竟然都能差点要了你的命。”
刚醒过来,江云离的思维还很迟钝,他呆呆地看着萧行野,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腿,生病之前摔了,很疼。”
江云离的思绪还停留在昏迷之前,失去意识前的剧痛。
“已经好了,整个皇宫也不过几株的天山雪莲做成的膏子都给你用了。”
“就是疼死,也该活过来了。”
萧行野近乎贪婪地盯着江云离。
“谢谢你。”
一件事算一件事,他是自己摔倒的,不是萧行野推的,打的,江云离不想因为被萧行野带走了,就把每件事都算在他的头上。
既然这药膏那么珍贵,他总归该对萧行野说一声谢谢的。
“朕说这个,不是要你谢谢,朕只是想告诉你,朕不会亏待你。”
萧行野直截了当地江云离说。
他不希望江云离来了他身边之后就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论衣食住行,调养身体,他能给的,只会比江府更好。
“知道了…”
江云离的睫毛随着话音扑扇几下,他在萧行野面前并不平静。
室内一片静默,江云离不再跟萧行野说话,他想闭上眼睛,躲掉萧行野那双像要把他吸进去的黑眸。
“你还在生朕的气。”